梁书弗也不知道宋征怎么对她的学习那么使劲,一开始明明只是为了应付苏阿姨,难道真的是乐于助人?
不不不,他绝对不是班级里督促同学共同进步的班委;也不也是热心助人的热心人。
之前她好像婉拒了他,所以他这么做大概率是和她赌一口气?
“宋征,谢谢你这学期在学习上给我的帮助,还有图书馆那些书,也是让你费心了。”
梁书弗决定把事情说开,否则总觉得自己占了人便宜一样。
宋征听到她的话,唇角勾了勾。可梁书弗接下来的话就没那么让人愉悦了。
“县初中的学习任务很重吧,听说老师都是提前赶教学任务的,你肯定很忙吧。”
梁书弗点到为止,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将话说得太清楚,而宋征又是个骄傲的人,她得主动把台阶搭好了给人家下。
宋征停住了脚步,梁书弗连忙也停住,根本不会撞上他。
瞧,她嘴上说着脑子动着,眼睛也没闲着,肢体上更是和他保持了三步的距离。
宋征转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梁书弗是长高了,大约有个1.50米;可宋征这学期拔高的速度也不慢,才14岁的年龄已经有1.77米了;两人之间身高的差距比之前还大。
所以三步之外的梁书弗即使抬头,看到的是宋征冷硬的下巴曲线和……
好看的鼻孔。
梁书弗心里赞叹。
宋征的眉眼很像苏阿姨,但又有少年的英气和锐利,没有一点女气;脸型轮廓流畅,偏偏下颚曲线特别清晰骨干,给人于不好接近的感觉。
但再好看的人总能找出一点瑕疵,比如眼睛无神,比如鼻头微大,比如牙齿不齐,嘴唇颜色暗沉等等。
可宋征都没有!他甚至连鼻孔的形状都是圆的,大小刚好。怎么有人连鼻孔都长得好看!
宋征见梁书弗木愣愣的,冷笑一下。
“你是嫌我烦?”
梁书弗一个激灵,“没有!”
随后缓了语气,“我就是觉得总麻烦你不太好。”
“你觉得我在可怜你,在施舍你,你的自尊心?”
梁书弗沉默了。
对,她是这么觉得。
她觉得宋征和她通信,指导她学习,除了堵着一口气的原因,也有可怜她的原因。
说来也奇怪,要是别人因为可怜她而给她带来好处,她只会欣喜的接受,然后千恩万谢。
但是面对宋征,她那无用的自尊心就会可笑的时不时冒出来找存在感。
宋征冷笑一声。
“等你哪天站在我面前,能坦荡的说话,再考虑哪些吧。”
当他没有发现吗?
她在和他说话时,总是戴着面具。
出生,学历,财富这些外在条件可以锦上添花,让路走起来更顺畅,却不是自身的强大的必要条件。
利用一切机会向上,哪怕是别人的同情,施舍,是人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,但那又如何?
连这点都承受不住,还谈什么野心?
没错,宋征看出了梁书弗乖巧伶俐表象下的野心。
一般来说“野心”两个字是贬义,意味着心机深沉,甚至还会被人看成不善良。
宋征却觉得有野心并不是坏事,他也不忌讳野心家这个词。
他看不上的是那些野心与能力不匹配的人。比如宋菊芬一家,还有……
梁书弗被宋征的话刺得愣在原地,脸上的笑意也一起被冻住了。
宋征推开不太保暖的木门,回头,“不是要打酱油吗?”
梁书弗一咬牙,跟了上去。
“既然你不嫌麻烦,那以后县一中的周考试卷,你都给我寄一份。我不会白拿你东西,我会给你钱。”
能增强自己的实力,她为什么要拒绝。
反正宋征已经看透了她。
“钱?你觉得县一中的试卷值多少钱?”
宋征挑起一边的唇角,似笑非笑。
“海周县里最顶尖的老师都聚集在一起,翻阅无数教研资料,还拖关系获取省城重点初高中的考题,再结合本校教学内容编出的试卷,你觉得值多少钱?”
梁书弗不说话了。
海周一中是初中高中联办学校,每年中考和高考的录取率甩其他学校一大截。
其他学校的老师只要能拿到一张县一中的考题,都要揣摩半天,然后组织全年级统考。
可以说,只要能吃透县一中的试卷,那就是吃透了相关知识点。
宋征的话问到了点子上,县一中自主命题的试卷放到外面,是极其抢手的,而且是有价无市。
因为如今的中考高考录取率极低,谁都不会为了一点钱而卖试卷,给自己制造竞争对手。
“我不缺钱,你真要感谢我的话,等你考上了县一中再说吧。”
宋征放下这句话,就进了粮管所。
从粮管所打了酱油和醋出来,宋征一手揣在口袋内,一手的食指勾着一袋子冰糖。
梁书弗沉着脸走在他身侧,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凝滞。
“最近你去过纪师傅的裁缝店吗?我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。”
最终还是梁师傅打破了沉默。
自从国庆后她又去过几次裁缝店,但一直关着,也没遇到纪师傅。
宋征也皱起眉来,“我问过那边的街道工作人员,那家裁缝店明年要并掉了,至于他人,没人知道去哪了。廿三那天我又去了一次,遇到了上次在门口和老纪说话的那个女人,她说老纪去外地的侄子家了。”
“纪师傅的侄子?”
梁书弗知道纪广福一辈子未婚,无儿无女,他也从没提过自己的亲戚。怎么忽然冒出一个侄子来了?
“说是一个堂侄,在响水县的一个乡下。”
响水县是隔壁福市的县级市,就在虞县隔壁的隔壁。
响水县和虞县是同个省,距离也近,只隔了一条江,风俗习惯和语言都接近,但那个地方穷,比虞县江边那块的人还要穷,穷得虞县人听到响水县三个字就摇头。
“这里面不太对。”
梁书弗听后心里很不安。
老纪虽然无儿无女,但平反后政府还了他房子,平时又在裁缝店工作有稳定的收入,再者他年纪也不大,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,怎么就忽然和个不熟的堂侄去响水县。
“我会继续打听的,有消息了就告诉你。”
宋征道。
说完这句,两人刚好走到了院子里,苏兰看到两人就招手,“来得正好,刚好有事和你们商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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