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云蓁想了想,左右她回府也没什么事,那对母女也有仆从在安置,还不如在这里等他。
“我在这待会,晚些同你一道回去吧。”
卫迟抚了抚她的发,应了声好,似乎是怕她着凉,待收拾完桌上的狼藉之后又去为她沏了一杯热茶来。
宁云蓁自饱腹后早就不觉得冷了,更何况这是夏日,手中捧着那杯茶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。
“我们去隔间议事,你就在这等我。”卫迟低声同她说话,怕她无聊原本想给她找些书来看,可这等地方能有什么有意思的书?只得作罢。
宁云蓁低声催促他:“你快些去吧,我又不是小孩子,别让人看笑话了。”
那头的孙连岳听见这话,面上作眼观鼻鼻观心状,心中却是感叹他二人感情真好啊,不知自己以后娶了妻是否也会有这样一个人,知冷知热的同自己好好过日子。
卫迟笑笑,带着孙连岳一同去了隔间。
屋外风雨声声,天光一片晦暗。
孙连岳手中转悠着一支朱笔,坐在卫迟对面俯下上半身将声音压低道:“你说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,京城里是祥和了,可那崔冶分明说幽州生了乱子,上头也没个章程...”
卫迟想了想,道:“我从前听父亲说过,圣上并不主战,现下朝中能扛事的人也算不得多,应是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。”
孙连岳啐了一口,道:“岂止是不主战,分明是没将我们武将放在眼里,放在太平盛世我们就是最没用的人,我倒要看看真到了那个时候,他们能拿出什么章程来,要我说还不如早早让太子继位...”
“慎言!”卫迟倏然打断他,薄唇也抿得紧紧的。
孙连岳抿了抿嘴唇,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,顿时一寒。
“不说这个,你说那张怀贤是崔冶的人我们都知道,可他会不会也是圣上的人?专派着他到这司里来盯着我们的?”
当今圣上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,要说秋祭也就是个笑话,可朝中没人敢将这话说出来。
秋祭不光是祭天大典,同时祭的也是列位先祖,他宁渊同先帝又没有任何血脉关系,反倒是个夺了皇位举兵谋反的乱臣贼子,哪个先帝能庇佑他?能庇佑大晋太平安定?
真是笑话。
亏他宁渊从前还是个武将,自登了皇位后最防的不还是自己人。
卫迟摇摇头:“这应当不至于,崔冶应该有他别的目的。”
最主要的目的,还是派来盯着他的,只是孙连岳不知道罢了。
“反正他们都是各怀鬼胎,我从前与他们走得并不近,经过上次锦绣庄一遭,我总觉得那崔冶也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孙连岳忿忿道,谁家好人建那样一个庄子,还将手伸得那么长。
“他建那庄子,肯定不只是用来玩乐的,很有可能便是用来买卖消息,或者和一些权贵联络的地方。”
卫迟后来有找云鹤和青雀查过这个庄子,里头的确有不少崔冶的暗桩,上次他将那庄子一把火烧了,烧的也只是表面,根本动不了它的根基。
孙连岳闻言大惊,看了眼外头,仿佛是确认没人注意着这里,便低声道:“他一个阉人,要拉拢那些权贵来做什么...”
卫迟眼中多了些冷淡肃杀的意味,嘴角动了动:“你也觉得阉人便不爱权势吗?他如今的地位都是当今圣上给的,可当今圣上也不能一直庇佑着他。”
崔冶想要报仇的对象是卫家,就一直尽力爬到更高的位置直到拥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,可他真的不爱权势吗?未必。
圣上身体大不如前,江山也早晚有易主的那一天,他如今各方拉拢,或许是想架空未来的新帝好让自己手中捏着一部分朝政,也或许只是单纯想巩固自己的地位。
孙连岳咂摸了半晌,也想通了这个理。
他是一个粗人,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,只要没人犯到他头上,他就在背后多嘴两句罢了,即便知道谁怀有什么心思,谁又和谁斗得凶,也不是他该管的事。
他搁下手中的朱笔,面上的神情比外头的风雨还要凄苦:“原本该是休沐这样大好的日子我们还要忙公事,也实在太凄惨了,来吧明光,尽快将名单拟出来,你也能早点带公主回府去。”
卫迟嗯了一声,低下头同他一起看着案上的册子。
......
等到卫迟忙完公事的时候,外头的雨也小了些。
他来到旁边静室,就见宁云蓁早已趴在案上睡着了,拾秋正在边上守着她,一见他过来便福了福身。
卫迟走近看她睡的酣然,忍不住勾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。
宁云蓁睁开惺忪睡眼,声音微哑道:“你忙完了?”
“嗯,我们回府吧。”
宁云蓁站起身,同他一起走到外头上了马车,身上还披着那件卫迟的披风。
两人回了归雁阁,立即命膳房熬了两碗姜汤各自喝了,宁云蓁又换了身干净衣裳,才觉得身上清爽了些。
下午睡了一会,晚间到了床榻上,她又有些睡不着了。
等到夜深人静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,夜半又忽然被小腹处一阵绞痛唤醒,宁云蓁蹙着眉,仰头望着顶上的承尘,心中暗暗的算着日子。
今日淋了些雨,竟是连自己的小日子都忘了。
卫迟睡眠较浅,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醒来,眼下感觉到她的异动,低低地问她:“怎么了?哪里有什么不适?”
夜风摇落屋外枝头上被雨打了一天的枝叶,温柔坠地。
宁云蓁有些难以启齿,揪住了他的衣襟道:“无妨,就是小日子来了,你去唤拾秋进来就好。”
卫迟怔了一下,似乎反应了片刻,夜色也很好地掩去了他泛红的耳根。
少顷,他极温柔的应了声好,摇铃将拾秋唤了进来。
拾秋侍候着宁云蓁换了身里衣,又给她熬了碗红糖水看着她喝下了,才将屋中的灯熄了重新退了下去。
宁云蓁重新躺回床榻上,轻轻地呼了口气。
一只温热的大掌伸进了自己的里衣,极有技巧地轻柔按摩了起来。
宁云蓁心头一片柔暖,偏头在他下颔轻啄了一口。
“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,你看着长得就是那种自小便束心束情的人,当时我就在想,这样的人要是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帐内漆黑一片,只余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缭绕。
“然后呢?”卫迟低头看了看她,眼中有些惊讶。
她这话说的新奇,他还是头一回听她这样说。
宁云蓁凑得离他更近了些,几乎是贴在耳边的道:“现在我知道了。”
任外头风雨飘摇,他就是她唯一的皈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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