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鸢脸色煞白,满心只有一个念头: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
倘使这背后陷害之人写的是李氏,她最多也就落一个妒恨皇后的罪名,可偏偏是当今圣上,即便她辩解的清,这件事这一幕也会如一颗种子一般,自此埋在宁渊心底。
这可是死罪。
不少离得近的朝臣也都看清了那物,当即面色都是一骇,光是瞧着背后都落下了冷汗。
这种见不得光的术法,宁渊向来最为痛恨。
韦鸢当即膝行几步,扑上前拽住他的袍角,眼中盈泪道:“圣上明鉴,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,臣妾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圣上。”
宁渊眼中的愠怒还未消,睨着她道:“珍妃,你可是在为你亲兄遭刺客杀害一事而埋怨于朕?”
韦鸢摇摇头,失声叫道:“臣妾没有!兄长那是自己犯了大晋律法,怨不得旁人,臣妾怎会因此就怨恨了圣上?”
底下的邵氏唇边溢出一丝冷笑,真到这个时候,她果真将世南推出去了,一心只有自己。
韦知嵩惶惶然看着面前这一幕,其他的朝臣都对此噤若寒蝉,只有他站出来为韦鸢求情,以额触地道:“还请圣上明鉴,那布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,偏偏在萧统领到偏殿的时候正巧被看到了,岂不正说明此事有蹊跷?”
宁渊摩挲着手中扳指,这一点他方才也想到了,虽不知是否是有心人陷害,可他如今的确是不想看见韦氏这张脸。
即便还是娇艳如昔的脸庞,可他看到就会想起方才那个以鲜血染字的布人,心中就止不住的犯呕。
“来人,将珍妃自今日起软禁在瑶华宫,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踏出半步。”沉吟半晌,他做出了这个决定,没有再看韦鸢那张布满哀求的小脸,决然吩咐道。
“父皇。”宁云蓁幽幽开口,凝着地上那个此时毫不犹疑将怨毒目光射向她的女人,温声道:“在您心里,陷害嫡公主和诅咒天子这两重罪名,就只值一个幽禁吗?”
她嗓音轻柔,其中却有如寒意滋滋冒出,韦鸢当即想起什么似的霍然抬脸,指着她道:“是你!宁云蓁,是不是你将那不详之物放进本宫殿里的?”
宁云蓁轻嗤,犹如看笑话似的开口:“珍妃娘娘未免太看得起我了,我只不过是为父皇抱不平罢了,这么说来,珍妃娘娘是承认了陷害嫡公主这一条罪名了是吗?”
韦鸢脊背一僵,五指紧紧抓着身下的裙子,目光里透着寒意:“本宫可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。”
很好,不见棺材不落泪。
宁云蓁一笑,芙蓉脸上透着一股怜悯:“你听不懂,那肯定有人能听得懂,你说是吧,抱竹。”
说着,一绿衫丫鬟自韦鸢身后走出,跪在殿上,神情恭敬道:“回圣上,奴婢可以作证,那侍卫与六公主并不相识,是两月前莲双姐姐在花园捡了公主的绢帕,在娘娘的授意下陷害于公主的。”
“你这贱婢,我母妃待你哪里不好,你要这样污蔑她!”宁婉清目光冷森,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,却被拾秋拦住了。
抱竹神色未有变化,口齿清晰道:“娘娘还说若那侍卫将此事办成,便将他提到瑶华宫来做事,为此,还赏了他一枚环佩。”
说完她走到那侍卫身前,低声道一句得罪了便从他怀中掏出一枚青玉环佩来,宁渊看的分明,那的确是他在瑶华宫曾经见过的,看着韦鸢的神情更是难掩愤怒与失望。
李氏惊得有些呆了,反应过来后顿时怒气填膺的看着她,居然算计到了自己女儿这里,她也不介意再为这事添一把柴火。
她目光转向宁渊,添油加醋道:“云蓁与珍妃无冤无仇,臣妾不知珍妃为何要这样败坏云蓁的名声,还请圣上为云蓁做主。”
事已至此,那侍卫也不必再坚持原先的说辞了,一张脸上溢着惊恐,对着韦鸢磕头:“珍妃娘娘救救卑职,卑职已经按照您说的陷害六公主了,您答应保卑职无虞的,您救救卑职...”
韦鸢闭上了眼。
她已经不敢再瞧宁渊的神色了,事到如今反而平静了下来,对着宁渊的方向行了个大礼,道:“六公主的事,的确是臣妾所为,可臣妾从未做过诅咒您的事,还请圣上看在臣妾腹中怀了您骨肉的份上,网开一面。”
殿中的朝臣好戏看到了这里,也都明白了个七七八八,纷纷在心里感叹这韦氏心如蛇蝎。
人的心理就是这样,韦氏一开始拒不承认这两重罪名,最后反而认下了一桩,那么其他人就会觉得那另一件事会不会也是她做的?她只是两者相遇取较轻的一重罪名为自己开脱罢了。
事情发展到这里,已经全然是宁渊的家务事了,众朝臣眼观鼻鼻观心,端看他怎么处理。
宁渊也是十分头痛,他对韦鸢的情谊的确不少,可今日的事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,如何轻判?
“将珍妃剥夺妃位,降至为嫔,念在其腹中怀着皇嗣,暂且先幽禁瑶华宫,诞下皇嗣后再行定夺。”
宁婉清咬咬嘴唇,双眸里充斥着浓浓的不甘。
明明今日是商量好要将宁云蓁的名声扯到淤泥里,怎变成了是她们有口说不清?
都怪宁云蓁!
她抬头看着宁云蓁的身影,她还是那么窈窕美丽,笑吟吟地站在那里,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,十足十的胜利者姿态。
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宁婉清的目光,她五指嵌入掌心,俯身将平静一言不发的韦鸢扶起,率先离开了长乐殿。
事情平息了,宫宴也渐渐进入了尾声,今日到底是团圆之夜,陆续有朝臣托词府中有事,宁渊也已是疲累不堪,场面话都懒得说,挥挥手直接让他们走了,长乐殿也恢复了最开始的寂静。
宁云蓁带着丫鬟往出走,在一个拐角碰见了专程在此等候她的薛砚。
“薛公子有事?”宁云蓁轻声开口,乜了四周一眼,补充道:“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
薛砚深深看她,半晌长揖道:“今日之事,是臣的疏忽。”
“公主可还记得此物?”他自怀中拿出那枚叠好的花笺,放到宁云蓁眼下让她细看。
宁云蓁目光触及那枚荷花花笺,终于讶然地看他:“你是那时落水的人?”
薛砚颔首,温声道:“那绢帕,也是公主当时给臣的,是臣弄丢了它,今日才被人有机可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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