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书越注意到苏平河的眼神,伸手轻拍了她的头顶一下,朝她微笑道:“盯着我做什么?快抽签。”
殊不知这三言两语的,看在女道长眼里有多宠溺。
女道长微微一笑:“都说情深不寿,居士可莫要太泥足深陷了。”
周书越闻言,指尖抖了抖,正巧从签筒里掉落了一支签。
苏平河好奇地凑过去看,见上面写的是:“嗟余听鼓应官去,走马兰台类转蓬。”
这句诗是李商隐那首有名的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”里的尾句,抒发的是作者对自己的无缘错过充满了可叹可惜之情。
苏平河不是很理解,莫名其妙地看向周书越,却见周书越愣了愣,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苏平河料想他定是不信的,便不在意地摇动自己手上的签筒,掉出了一支签。
苏平河这支签上写的是: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”
女道长在一旁瞧了,笑道:“小居士的签倒是枚上上签,只是二位既是求姻缘,贫道少不得还得研究片刻再为二位解惑,二位不妨先去厢房稍事休息,待贫道解完签,再命人去请二位过来。”
苏平河本就想要借机在庙里打探一番,自然万分同意。
两人跟着一名圆脸的小道姑进了一间厢房,随着小道姑将厢房门从外关上,苏平河忽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芳香。
那香味独特,带着一丝丝的甜腻,从人的鼻腔里钻进去后就仿佛长了腿一般在体内四处乱跑,苏平河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劲。
然而她瞬间被这霸道的香味攻城略地,竟连呼救都喊不出口,就骤然迷失了神智。
周书越自然也注意到了苏平河的异常,他走近苏平河身侧拍了拍她的肩:“平河,你怎么了?”
谁料苏平河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,媚眼如丝地缠了上来,埋在他肩窝处低笑出声:“夫子,你当真心悦弟子吗?”
周书越吃了一惊,赶忙拉开苏平河,却见她双颊犹如蜜桃般染上了粉红,一双本就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水汪汪地盯着自己,原先浅淡的唇色此刻竟然变得鲜艳欲滴,直击人的心尖!
周书越到底博览群书,此情此景下岂会不知道苏平河是中了什么药?
只是他与苏平河自进入这情人庙以来一直形影不离,也未曾吃过任何东西,自己分明还是正常的,怎么偏生苏平河变成了这样?
早已失去理智的苏平河此时还在他身上四处点火,说无动于衷那是骗人的,但周书越毕竟严于律己多年,又为人师表,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做出趁人之危之事。
他四处搜寻着厢房里的可用物件,眼角余光瞥见窗台上有一个插着桂花的花瓶,赶紧带着苏平河过去,抽出桂花枝,将凉水洒在了苏平河坨红如醉的脸上。
苏平河受到凉水的刺激,骤然清醒了几分,但仍旧觉得自己身体滚热,嗓音暗哑地开口问:“夫子,我这是怎么了?”
周书越不知如何与她解释,隐晦地凑近她耳边说:“可能中了药。”
苏平河心里陡然一个激灵,顿觉自己定是在周书越面前失态了,羞耻感迫使她又恢复了些许理智,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方蝉衣给的清心丸,赶忙转过身去,趁周书越不注意吞了两颗下去。
清心丸是方蝉衣制来给苏平河平日念书时保持清醒用的,吃上一颗可以让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许多,虽然不足以立刻解了自己中的这种奇怪迷药,但至少可以让她慢慢恢复神智。
“究竟怎么回事?情人庙怎么会有这种药?”苏平河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低哑了许多,接连清了好几回嗓子,才略微正常了一些。
却不知恢复神智的苏平河看在周书越眼里,反而更加撩人心弦了。
若说方才失去神智的苏平河只是本能地在搔首弄姿,并不足以叫向来清心寡欲的周书越动情,此时隐忍却又不自觉地散发着媚态的苏平河,简直将清纯与妩媚的魅力散发到了极致。
周书越别过头去不敢再看,暗暗在心里起疑,难道自己也中了迷药,才会这般不受控制地心乱如麻?
此时,窗外低低的交谈声传了进来。
“你真是糊涂,道长只叫你带人去稍事休息,你怎么点上了那香?”
“我哪里知道这回来的人跟原先不同?”
“好在这香只会对女子起作用,那两人皆为男子,应该不至于出岔子。你去听听看,到底有没有动静?”
正当两人将耳朵贴在窗户上,想要探听屋内状况之时,
“哐!”
苏平河骤然打开了窗户,朝两名小道姑狡黠一笑:“两位仙姑姐姐,想听什么动静?”
小道姑大吃一惊,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,又被苏平河给一左一右掐住了脖子,恐吓道:“仙姑姐姐可千万别把动静闹大了,少爷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手上沾过的人血不知有多少!”
见小道姑被自己唬住,苏平河眼神示意周书越帮自己把两名小道姑都弄进厢房,自己则又开始摇头晃脑地编起了故事。
“不瞒二位仙姑,在下根本不是什么小书生,而是大理寺的一名寺丞,此番正是接到报案才来你们情人庙查探的。”
两位小道姑听闻此言,脸色都有些许怔忪,互相交换眼神后,那位圆脸的小道姑弱弱地问:“贫……贫道姑且相信你说的,可我情人庙从不行恶,不知所犯何事?”
“那我倒要问问你,东梧村李家的那位姑娘,究竟被你们弄到何处去了?”苏平河见小道姑神色慌张,料想她心理素质不是很强,索性直言不讳地将来意问了出来。
圆脸小道姑眼神变了变,嗫嚅着答:“若居士是为那李姑娘来的,那便哪里来的上哪里去吧……李姑娘甘愿出家,早已是情人庙的一员了!”
苏平河瞪大了眼睛:“李姑娘果然在此!你们可知,你们这是在非法监禁!”
说到这里苏平河顿了顿,心想古代是不是没有非法监禁这一刑法?便又重复了一遍道:“总之就是有违大齐律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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