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过庭院里的假山和木桥,白衣女子将苏平河与段长暮带到了一座三层高的阁楼跟前。
令苏平河颇感意外的是,白衣女子和段长暮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,两人仿佛被点了哑穴一般沉默地走着。
好歹说一句话,自报一句家门也好,这样她才能记起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。
正当苏平河盘算着逗白衣女子开口时,她竟然自己停下来说话了。
“段大人,李公子今日恰巧在此处,可要一叙?”
段长暮微微一愣,旋即摇了摇头:“今日不方便。”
“有何不方便的?”谁知二楼的窗口竟然探出了一个脑袋,带着笑意问,“你又不曾带什么女人,既然这么投缘撞上了,不如请这位小兄弟上来,大家一起认识认识嘛。”
苏平河抬头看去,却见那人亦是一袭白衣胜雪,此时正单手支颌,笑盈盈地俯视着楼下几人。
对上那双略显玩世不恭的睡凤眼,苏平河脑海里有如电光石火一般闪出了一个人物:奕王李景知!
当今圣上李崇安成年的儿子就五个,李景知恰巧排行老五,除去早夭的四皇子以外,他是唯一一个得了封地,封了王的。
——他甚至都还没成婚,只刚及冠便被封了王。
倒不是他有多受李崇安的宠爱,而是他生母位分实在太低,早就没了夺嫡的可能,因而老早便被发配去了封地。
苏平河就这么跟着段长暮上了楼,意外的是,竟然还在李景知所在的雅间里见到了周书越!
两人对面坐在临窗的长桌边,此刻正一同将目光投射过来。
“平河。”
不等苏平河开口,周书越便主动与她打了声招呼。
苏平河难掩诧异:“夫子怎么会在此处?”
没等周书越开口,李景知便笑意盎然地插嘴道:“今儿可算赶巧了,没想到竟全是熟人。”
“这是奕王。”周书越眼神温和,主动向苏平河介绍道。
“草民拜见奕王殿下。”
苏平河准备跪下行大礼,却被李景知给制止了:“小兄弟无需行此大礼,此处又没有外人……小兄弟你姓甚名谁啊?”
“谢奕王。”苏平河便也不扭捏,直起身子与他对视,“草民苏平河。”
她知道这个李景知为人低调,对外一直是走的闲云野鹤的路子。
而就在见到李景知的瞬间,她终于想起了方才那个白衣女子是谁。
那是李景知身边最得力的蛇蝎美人,鱼之微。
没想到,李景知在听到苏平河的回话后,却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眼,转过头去问周书越:“相府的人?”
“是的,苏家二公子。”周书越的语气仍旧是云淡风轻。
李景知却皱了皱眉,又望向段长暮:“你怎么还跟相府的人有来往?”
段长暮没说话,拉着苏平河一同坐到了桌边。
——段长暮坐在李景知身侧,苏平河则坐在周书越身侧,两人面对面。
苏平河见李景知这样的反应便知道,他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闲云野鹤,显然对朝中的局势相当在意。
李景知此时也察觉到自己失言,便又笑了笑:“苏二公子既然叫周兄夫子,证明也是青麓书院的弟子?”
“正是。”苏平河也眨着眼睛问李景知,“奕王殿下自封王后便甚少回京,没想到竟与周夫子和段大人这般相熟。”
“本王与周兄早就认识,此番父皇过寿,正巧来与老友相聚。”李景知维持着自己平易近人的人设,十分耐心地解释着自己和周书越及段长暮的关系,“至于段大人嘛,自然是因为他前阵子刚去过本王封地……”
说到这里,李景知戏谑地看了段长暮一眼:“那颗夜明珠,不知段大人带回来送给谁了?”
“夜明珠?”苏平河好奇地问。
“说起来,本王当时送了段大人一屋子的美女珍宝……没想到段大人倒是眼光极佳,选了我东陵最大的一颗夜明珠。”李景知神色憧憬似在回忆,“那颗夜明珠甚是奇特,日照时间越长,夜间散发出的光就越亮,是个稀世之宝。”
苏平河心里闪过一丝异样,这怎么越听越像段长暮送给自己的小猴子?
可是段长暮说那小猴子只是月光石,并不值钱的啊。
李景知仔细端详着苏平河的神色,语出惊人地问:“本王怎么瞧着苏二公子似乎见过这颗夜明珠?段大人该不会把那稀罕玩意儿送你了吧?”
苏平河心里一跳,下意识就打算否认,没想到段长暮却冷冷地瞪了李景知一眼:“奕王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多了?早膳的菜式都点好了吗?”
苏平河也是没料到段长暮对李景知的态度竟是这般无礼,一时也有些纳闷。
到如今,苏平河只见过段长暮在三个皇室中人面前的样子。
首先是李崇安,毕竟是当今圣上,段长暮在他面前虽然没有任何拘谨,但看得出来礼节到位,态度尊敬。
然后是三皇子李景泽,李景泽一直想要笼络段长暮,因此段长暮在他面前表现得略显傲慢,但也并不会过分失礼。
接下来就是五皇子李景知了,目前看来,段长暮对他可以说是毫无敬畏之心,言语间也相当随意。
这种情况,要么就是两人关系极为亲密,要么就是李景知早已臣服于他。
这两种解释都叫苏平河觉得匪夷所思。
因为即使在书中,李景知也并不是一个善茬。
夺嫡的最后,三皇子和太子两败俱伤,李景知差点坐收了渔翁之利。
当然,苏平河也发现,早就不能完全按照书里的情节来看待任何人了,当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被段长暮那么一说,李景知似乎才想起来几人现下欢聚在此是为了用早膳,赶忙敲击桌上的响铃将方才那白衣女子唤了进来。
“之微,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
“回公子的话,随时可以上菜了。”
李景知点点头,朝苏平河挑眉一笑:“苏二公子头回来,可有什么忌口的?”
周书越道:“平河胃口好,几乎没有不吃的,奕王还是紧着点速度吧,说了这半天话,他约莫是饿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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