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平河在返程的路上情绪持续低落,已经没了与一大家人吃饺子的心情,径直回了自己院子。
没想到,苏溪宁竟然在院里等着自己。
见苏平河回来,苏溪宁二话没说就上前推了她一把,直把还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苏平河推得一个踉跄,险些没摔倒。
扶光见此,立时就要上前来护着苏平河,苏平河反应过来拉住扶光,冷冷地看向苏溪宁道:“长姐这是何意?”
“撺掇外人来看长姐笑话,苏平河,你可真是能耐得很啊。”苏溪宁彻底撕碎了自己端庄大方的面具,冲苏平河怒斥道。
苏平河冷笑一声:“长姐自己不顾廉耻,买通下人往我书箱里塞帕子的时候,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?”
“好啊!你从一开始就计划要看我笑话了是不是?”苏溪宁指着她厉声质问,“你还故意忍到今日,简直可怕得令人发指!”
“若是长姐不动这份心思,不去打探帕子的事,又岂会闹出这样的笑话?”
“我早告诉过你我心悦段御史,你不帮我就算了,还说这样的话?”
“我也早就告诫过你,段御史是不可能会娶你的,是你执迷不悟,硬是要飞蛾扑火,此刻还反过来怪我?”苏平河走上前去抓住她手腕往后猛地一推,“若不是我,你早就被他羞辱得嫁不出去了!”
苏溪宁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,心想这人到底是男子,力气竟这样大,当下就气得捂住胸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我?我为了帮你遮掩丑事,熬了多少个日夜才学成了刺绣?你现在跪下来感谢我都不够,还有脸来质问我?”苏平河的语气冷硬,眉眼间全是鄙夷。
苏溪宁气急,又不敢再跟苏平河动手,只好狠狠瞪她一眼,转身要走。
“苏平河,你最好永远都这么嚣张,休要犯错落在我手上!”
“长姐先不忙走,”苏平河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,转头吩咐一旁的南星:“南星,去将长姐辛辛苦苦绣出来的宝贝帕子还给她。”
南星应了一声,进屋很快将帕子取了出来交给苏平河。
苏平河将帕子朝苏溪宁怀里一掷:“长姐可收好了,别叫这笑柄闹得人尽皆知。”
苏溪宁咬牙切齿地剜了她一眼,把帕子扔给紫苑:“我们走!”
苏平河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,低落的心情总算好转了几分。
没想到,没过几日,苏溪宁被段长暮拒绝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。
坊间居然还流传出了关于此事的各种版本。
这还是苏平河跟楚怀夕去逛街置办年货时听说的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?相府的嫡长孙女想要嫁给段老将军的孙子,但是被拒绝了。”
“为什么呀?这不是天作之合吗?”
“可能是段家心高气傲,看不上相府千金从小没了父亲吧。”
“可我听说那段御使自己都无父无母,岂会去挑剔旁人?”
“我听说啊,是因为那段大人……好男风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传言说他府上一个婢女都没有,素日里也都跟一些长相清秀的少年在一处厮混……”
“那相府家的嫡女可不能嫁给这种人啊。”
苏平河听到这样的对话,第一反应就是出自刘氏和苏溪宁的手笔。
楚怀夕却是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苏平河看。
“不行,我要去告诉段长暮。”苏平河对楚怀夕道,“这事十有八九是我那嫡母和长姐传出来的谣言。”
楚怀夕却拉住她: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他们说的是真的?”
“楚怀夕,你疯了?”苏平河难以置信地盯着他,压低声音问,“段长暮怎么可能好男风?”
“可我也确实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婢女之类的……”
“他从前在他大伯手底下讨生活,能有个小厮就不错了,还婢女,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楚大少爷这么大派头?”
楚怀夕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,最后还是只好说:“罢了,你去问问清楚也好。”
苏平河于是直奔段府而去,照例是常山给她开的门:“苏二公子,你今儿来得巧,刘御史派人送了十多条鲜活的鲤鱼,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做呢。”
苏平河摆摆手打发他:“我今儿有正事,可没空教你做鱼。”
常山无奈,只好领着她往段长暮书房走。
段长暮恰巧在抚琴,大老远便能听到。
苏平河不想打搅他,便挥退了常山,站在书房外静静地听。
段长暮弹的曲子是她在云夜楼唱的那首《在水一方》。
这首曲调本就婉约悠扬,被古琴低沉古典的音色演绎出来,显得更加有意境,竟比加了歌词还要好听。
“门外站着做什么?”段长暮的指尖还在拨弦,眼神却飘向了门边那一抹清瘦的身影,“进来坐着听。”
苏平河于是乖乖进屋坐在了他身侧的罗汉椅上,托着腮听得很是认真。
一曲罢,段长暮理了理衣袖。
他平日因要练武,甚少穿这种广袖长袍,此刻铺展衣袂端坐在琴边,倒颇有一副周书越身上才有的文人气质。
“好听吗?”
苏平河点点头:“真好听,比我唱的还好听。”
段长暮嘴角微抿:“来找我有事?”
“就是……我今天逛街嘛,听到他们都在议论你拒绝长姐的事。”苏平河有些为难,也不知道说出那样的话会不会惹这人生气。
“说我什么了?”段长暮的眼神平静而温和,看上去心情还可以。
苏平河硬着头皮道:“说你……好像不喜欢女子。”
“哦?”段长暮挑眉看她,“说我好男风?”
苏平河心里骤然一跳,这人的神情看上去好像并不意外?
“你知道了?”
“嗯。”段长暮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,低头擦拭自己的琴。
嗯,就完了?
苏平河诧异不已:“你不生气吗?”
“为何要生气?”
“这肯定是我嫡母跟长姐编出来抹黑你的谣言啊!”
段长暮又抬头看她,见她情绪激动,连双颊都有些微微泛红,不禁笑道:“你怎么知道是谣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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