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早告诉你又如何?欺君之罪不容儿戏,我这一身军功只怕都不够抵。”
苏平河神色怆然,心里恨透了这皇权至上的天下,却又无可奈何。
“加上我的,还不够吗?”
段长暮轻抚着她的发丝,语气无比淡然:“我倒想看看,谁敢动安定侯夫人一根头发。”
苏平河的指尖微颤,面颊飞红:“什么安定侯夫人,我同意嫁给你了吗?”
男人的大掌移至她腰间,粗暴地揉了揉:“我们都这样了,你不嫁给我,还想嫁给谁?”
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。
“我就非得嫁人不可?”苏平河鼓起腮帮子,轻哼,“我一个人难道就不能过?”
段长暮愣了愣,低头看了她一眼。
她眼神清明而认真,不像是在开玩笑。
他不知为何,心里闪过一阵不悦:“那我们这样算什么?”
苏平河莫名其妙地仰头看了他一眼:“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?”
“谈……恋爱?”
“两个人互相喜欢,在一起相处,做一些亲密之事,这就叫做谈恋爱。”苏平河尝试与古人解释,“谈恋爱跟成亲不一样,成亲之后想要和离有些麻烦,但谈恋爱……一言不合就可以分手。”
“分……手?”
“分手就是分开了,彻底没关系了。”
段长暮的眼底骤然被阴霾所笼罩:“那不就等于背叛?”
“……倒也没有那么严重。”苏平河见他神情严肃,扯着嘴角冲他笑了笑,“分手而已,又不会变敌人。”
“会。”段长暮却直直地看向她眼底,“跟了我,就不许说分手的事了。否则就视作背叛。”
哪有这样的?
谈个恋爱而已,又不是卖身……
苏平河撇了撇嘴:“那要是你想分手呢?”
“不可能。”
段长暮说得斩钉截铁,一秒都不带犹豫。
苏平河感觉自己的心又禁不住猛地跳了一下。
他可是风华绝代权倾朝野之人,真的会一直一直如此刻这般珍爱她?
她下意识不敢去信。
但还是笑着给了他回应。
“君若不弃,卿必不离。”
又不知这句话哪里触动了男人的那根神经,话音刚落,刚穿好的衣服又被男人单手扯了下来……
苏平河觉得自己犹如在海上远航的鱼,随着海浪浮浮沉沉,浪花或轻柔或激烈,无边无际,好似永远也到不了头……
就在望舒已经硬着头皮拦下无数前来议事的将领后,主帅营帐的门终于开了。
段长暮穿戴整齐,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,神色虽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,但眼角眉梢还是看得出心情大好。
“侯爷,各军都统都来求见过不下五次了,您看,这拔营回京一事……”
“吩咐下去,明日起程。”段长暮想了想说,“安排一辆马车。”
望舒微微一愣:“苏校尉会不会不愿意?”
公然坐进安定侯的马车,不就意味着对外承认了她的特殊身份了?
“由不得她不愿意。”段长暮顿了顿又吩咐道,“对外,就说她旧疾复发。”
“是!”
出发当日清晨,苏平河果然在被窝里就开始使起了小性子。
“我不坐马车。”她气呼呼地撅着嘴,“当着那么多人面坐马车像什么了?我是什么女眷吗?”
“你不就是女眷吗?”
段长暮现在连她生气都搂在怀里,只觉得她撅着嘴也好看得不行。
“我还没回京复命,我还是神弓营的校尉!”
幽暗的视线游离在她脸上,段长暮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:“苏平河,你该不会觉得……我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肖想吧?”
苏平河愣住了。
她就知道会这样。
段长暮跟这个朝代所有的男人并无本质区别。
他们根本就看不惯女人抛头露面。尤其是自己的女人!
可她算哪门子他的女人?
莫说她现在的身份还并没有对外公布,便是真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了,她也不是他段长暮的私人物品。
他凭什么主宰她的人身自由?
但气归气,苏平河还是尝试着与他说理:“并没有人知道我是女子,我还是他们心中的苏校尉……何来的肖想之说。”
段长暮显然不认同她的这番话。
“别人多看你一眼,我都怕自己忍不住想挖了他的双眼。”
苏平河:“……那从前你怎么不反对?”
“从前是从前,现在是现在。”
苏平河见他冥顽不灵,也索性冷了脸色:“你要是真逼我坐马车回去,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。”
段长暮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,到底还是妥协了。
“罢了,不坐马车便不坐……但从今日起,你必须得形影不离地跟在我身侧。”
苏平河见自己的反抗起了效果,兴奋不已地凑过去亲了男人下巴一口。
段长暮嘴角微扬,将她拉回怀中,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。
苏平河死死抵住他的倾身。
“怎么?不愿意?”
“外头天都亮了,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……”
“我何时在意过白天还是晚上?”
苏平河欲哭无泪,却又实在拗不过男人的力气。
到最后,男人好歹还记挂着今天是拔营之日,没有闹得太离谱。
但苏平河翻身上马时还是没忍住皱了皱眉。
——腿脚实在是使不上什么力气。
“早跟你说坐马车,偏不听。”段长暮打马凑近她,小声与她笑闹,“可要与我同乘一骑?”
苏平河做贼心虚般看了看四周,发现周围全是段长暮的亲卫后才瞪了他一眼:“你别离我这么近。”
“更近的又不是没有过。”
段长暮心里想的本来是当年教苏平河骑马时,两人共乘一骑的画面。
但苏平河脑海里浮现的,却都是这些日子两人在主帅营帐中荒唐的日日夜夜。
段长暮见她好好的又满脸通红,心里不由一动,长手一伸就将她拽近了自己几分。
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,考虑某人实在脸皮薄,只是帮她轻轻理了理鬓发。
苏平河的脸更红了,几乎要埋到马背上去。
她现在后悔了。
——还不如坐进马车里去。
好歹别人瞧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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