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!”苏平河抱住头,疯狂地大喊出声。
李景知捂住自己汩汩流血的脖颈,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。
段长暮居高临下地看着血泊中的他,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怜悯。
“给了你那么多次活命的机会,为何……偏偏要来送死?”
李景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。
他最后再看了苏平河一眼,她一直捂着脸,连最后一面也不给他见,真是狠心至极。
不过没关系。
他也不是好人。
活生生地死在这两人中间,他就不信,他们还能毫无芥蒂地共度余生。
他这一辈子,从未遇到过真心。
原本以为遇到了段长暮,两人会成为相伴一生的知己好友,没想到最后还是反目成仇了。
原本以为遇到了苏平河,可以与她恩爱白首相伴一生,没想到她从来都不爱自己。
既然从未有人给过他真心,那就统统不要好过吧。
凭什么他一无所有,而别人都能获得幸福?
他得不到的,别人也休想得到!
直到此刻,苏平河才幡然醒悟,李景知明明已经离开京城了,为何还非要回来见她。
那群黑衣人根本就是他自己的人马!
他故意为她受伤,用苦肉计来诱骗她去照料他,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幕!
想必,他早就做好今日命丧段长暮剑下的准备了吧。
他明明知道段长暮顾念旧情,几次三番想要放过他,还是逼他动了手。
望舒带人冲进来,见到房里的惨烈场景也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段长暮冷冷开口:“五皇子李景知,幽禁途中潜逃出府,意欲谋害平乐县主,被本座,一剑刺死!”
苏平河早已被吓得动弹不得,而段长暮却只是毫无感情地瞥了她一眼,便转身离开了。
苏平河想开口叫他,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冷芸冲进来扶她先睡在了厢房,但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李景知血溅当场的惨况,根本不敢入睡。
她拉住冷芸:“你别走了,今晚陪我一起吧。”
冷芸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:“县主别怕,奴婢不走。”
苏平河翻来覆去一直到天快亮时才终于迷迷糊糊睡着。
梦里段长暮拿剑指着自己,恶狠狠地说要杀了她和李景知这对奸夫淫妇。
不出所料,她又被吓醒了。
“冷芸!”她冲着门外大喊,“你去帮我找段长暮来,就说我想见他!”
她实在没办法再忍受下去了。
她要跟段长暮问清楚,问他是不是真的对她半丝信任都无。
然而段长暮却不肯见她。
“扶光说,国公爷回去以后一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谁的面也不肯见。连老将军去敲门,他都不肯开。”
苏平河赶忙起身穿戴好:“那我去找他。”
冷芸无奈地说:“县主您别生气……国公爷他可能一时在气头上……他下令,不许县主出府半步……从咱们院子门口开始,就守满了国公府的亲卫……”
苏平河彻底惊呆了。
他这是什么意思?
打算囚禁她?
不原谅她就算了,还打算限制她的人生自由?
苏平河气得够呛,可在某人绝对的强权之下,她的小聪明根本派不上半点用场。
就这么被与世隔绝地关了十来天之后,苏静怡终于找到机会来见她了。
“姐姐,你没事吧?脸色怎么这般憔悴?”
苏平河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我恐怕要死了。”
“乱说什么!”苏静怡又惊又气,“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?要不要我帮忙?”
苏平河凄凉一笑:“只怕不是吵架这么简单,我觉得他可能认为我触犯了他的底线,想要这辈子就这么关着我了……这么关着我,不等于是要我的命吗?”
她自从穿越来大齐,每时每刻的愿望都是能够获得自由。
无论是考科举,还是入军营,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如今,这一切都泡汤了。
也许书里的结局也没有变。
——她即将被困死在这方寸之地。
“姐姐,让我帮你吧。”苏静怡急切地拉住她的手,“一定有办法的!”
苏平河眼珠子在她身上扫了一眼。
苏静怡跟她身型相仿,连脸型都有七八分相似。
“静怡,你一个人来的吗?”
“越郎在外头的马车上等我呢。”
苏平河点点头:“事不宜迟,你赶紧跟我换下衣裳。”
见苏静怡有几分犹豫,苏平河赶忙说:“你别怕,他只是想关着我,舍不得杀我的。你是我的妹妹,他答应过不会对我的家人下手,因此你也是安全的。”
“我不是怕死。”苏静怡摇头问,“只是你逃出去了,要去哪里定居?我该怎样才能见到你?”
苏平河愣了愣,上前抱住苏静怡:“风头一过,我就会联系你。你在京城,一定要好好照顾姨娘。”
两人边换衣服边互相叮嘱对方。
苏平河站在铜镜前,拿帕子微微遮住脸,几乎跟苏静怡一模一样。
“不能耽误太久,我现在就走了。你照顾好自己。”
她已经来不及再多说什么,推开门便往外走。
她与苏静怡本就是亲姐妹,从背影看很是相像,此刻低了头拿帕子半遮着脸,几乎以假乱真。
一直到上了马车,都有惊无险。
周书越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她,赶忙吩咐车夫:“出城!”
苏平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,却被他打断了:“先不说话,出了城再说。”
段长暮还没发现苏平河溜了,城门自然不会戒.严。
周书越虽然因为奕王出事后被贬了官职,但毕竟还是朝廷命官,出城门也无人敢拦。
马车出了城就这么一路往南疾驰。
“周夫子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
“你从前不是说,想去我的家乡看一眼吗?”周书越温和地开口,“前面那个路口有个驿站,我就在那里跟你分道扬镳,这些银子你都拿着,去绥雅郡吧,就说是我的弟子,没人会苛待你。”
苏平河眼底有泪,朝他施施然行礼:“多谢周夫子。”
周书越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,却只说了一句:“保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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