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南姝还在喘，肺气不降。
颜凉榆又加了杏仁、麻黄、金银花等，宣肺定喘，让她的病情稳定下来。
——这些药，颜凉榆在张南姝离开后，觉得会用到，提前在自己的医药箱准备了，现在只需要直接拿去熬。
等熬药的时候，颜凉榆给她用针，疏导大肠，让她排气，腹痛暂时缓解几分。
张南姝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，看着颜凉榆。
倏然，她的眼中滚出豆大泪珠。
她疼得要死要活，也没哭，这会儿好点了，突然哭起来。
“哪里难受？”颜凉榆握住她的手。
张南姝低低抽泣，任由眼泪流淌个不停：“我想我妈。要是我妈还活着，一定不会让我来宜城。
爹爹喜欢我，是军队给我，还是家业分一半给我？平时锦衣玉食，花钱养个小宠物罢了。坐牢，倒是第一个想到了我。”
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
颜凉榆也不知如何安慰张南姝。
相对于乱世下的普通人，张南姝的确是公主。
虽然公主也有她的痛苦。
颜凉榆只是轻轻抱着张南姝的脑袋，让她把头靠在她身上，轻轻柔柔抚摸着她的头。
这样，可以安抚病人。
军政府的人很快把药汁熬好了，颜凉榆跟张南姝说：“有点苦，你忍忍。”
张南姝看着娇气又嘴毒，喝药倒是不需要人催，一口灌了。
她苦得吐舌头。
颜凉榆又给她用针，停针三十分钟。在这个三十分钟里，颜凉榆又给她轻轻揉按太阳穴。
疼痛慢慢减轻，张南姝又疲倦极了，迷迷糊糊睡着。
景宪之半夜被唐白吵醒，告诉他颜凉榆来给张南姝治病，他也赶了过来。
张南姝现在住在督军府。
她是“质子”，自然要住在督军和夫人身边。
她住的这栋小楼，在督军府的东边，不远处就有个哨楼。
装修得很好，但守卫也很森严。
除了张南姝，楼下住了十几人，都是她的仆从：有副官、有老师和佣人，还有个管家婆子。
景宪之进来，楼下的人拦住他，不给他上楼：“少帅，这不合规矩，我们小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。”
“请来的大夫呢？”
“她也在楼上，可以叫她的女佣下来。”副官说。
很快，女佣人上楼，把白霜请了下来。
“……没什么大事，张小姐喝了药睡了；我们小姐陪着她，正在等针灸，要停针一会儿。她取了针就可以下楼。”白霜道。
景宪之不走了，直接在沙发里坐定。
张南姝的乳娘不停蹙眉。
他一个年轻男人，深更半夜到张三小姐的闺房，还赖着不走，很不恰当。
南边开化，男女自由交朋友，但张南姝的乳娘接受不了。
她屡次看景宪之。
景宪之全当不知道。
他不走，还抽出一根烟点上。因没有烟灰缸，他就把张三小姐那精致的官窑青花缠枝茶盅拿来接烟灰。
乳娘瞧见了，差点气抽。
眼不见为净，乳娘上楼去了，实在没眼看景宪之。
景宪之慢条斯理抽了两根烟，弄得客厅一阵阵烟味不散。
颜凉榆下楼，他才站起身。
“怎样？”他问。
“就是急腹症，急但不严重，明天请军医看看她到底脏腑哪里的问题。”颜凉榆说。
景宪之：“我是问你怎么样，累不累？”
颜凉榆愣了下。
她失笑：“不累，有点困。”
“回去休息。”景宪之很自然牵住了她的手。
颜凉榆一惊，急忙要甩开，但他握得很紧。
快步出了小楼，颜凉榆生怕旁人看到，但估计已经看到了。
“你不能这样。”她有些恼，“我是姜家的四少奶奶，而你有未婚妻。你不能当着外面的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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