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阳招待所离批发城近,经常有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小商贩住在这里,所以当吴彩霞和燕兰俩人拽着几个人高的大口袋进店,前台当班的李明花并不惊讶,还颇有同情心地给两人搭了把手,帮着把麻袋扛上了二楼房间门口。
送走了热心肠的李明花,吴彩霞和燕兰开始洗澡换衣服。
忙活了这半天,身上的衣裳早就汗湿透了,黏黏腻腻的,特别难受。
洗过澡,换了干净衣裳,燕兰擦着头发问吴彩霞。
“彩霞,你咱们货都进好了。我们要是现在走,招待所还能给我们退钱不?”
“车票买的是明天的,现在临时改也够呛有票。安稳住一天吧,明天再走。”
3000多元的进货款,里面有燕兰全部家当1000元,这是她结婚时刘家给得彩礼。她信吴彩霞能挣钱,所以一鼓作气把1000块钱都偷着取出来了。
刘训生要是知道她拿着全部家当跟着吴彩霞瞎搞,非得气得跟她离婚不成。
现在多耽误一分钟,燕兰的心里就多焦急一分。
“燕兰,你先歇会。我洗完澡一会出去逛逛。反正是明天的票,今晚上咱们逛逛羊城,就当旅游了。”
燕兰哪里有旅游的心思,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扎翅膀飞回老家,把衣服卖的干干净净,挣上一笔钱给妞妞买玩具。
她叹了口气,离开家好几天了,也不知道妞妞怎么样了。
要不是她想给妞妞买件新衣服,刘老太死活不肯,在大集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燕兰不挣钱,就知道两手一伸买这买那,她也不会把还没断奶的妞妞扔在老家,跑来和吴彩霞倒腾着挣钱的买卖。
妞妞还那么小,她怀疑自己这一步是不是真得走错了。
燕兰不放心没断奶的妞妞,老家这边刘老太可放心着呢。
麦收之后,刘训生跟着村里人干泥瓦匠。
作为家里唯一挣钱的劳动力,刘训生很是会抬高自己的家挺地位,大大小小的家务活,一概不管不问,下雨不收衣服,猪饿的爬墙叫唤也当没听见,妞妞尿了饿了只会喊他妈来。
燕兰一走,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到了刘老太头上,她对亲儿子不舍得说一句重话,对燕兰确是好一顿抱怨。
“训生,你媳妇一走也好几天了。她是不是不要你,也不要孩子了?”刘老太敷衍地哄着妞妞。
妞妞躺在防水尿布上,上身穿一件无袖薄坎肩,下身光秃秃地暴露在空气中。
刘训生把瓦刀抹子等工具挂在墙上,拿毛巾擦了把脸:“燕兰走了,这下不正好如你意了?”
毛巾挂在绳子上,刘训生过来逗妞妞,看到妞妞下身没穿衣服,登时火气就上来了:“娘,你怎么不给妞妞穿衣服?”
刘老太撇撇嘴,不以为意:“穿了还得尿,一天尿湿八百个尿介子,谁有空给她洗?”
刘训生顺手拿过来一块尿介子给妞妞兜上:“以后给兜上,燕兰回来看见肯定跟你急。”
“哼,回来?她走之前跟我吵得那么凶,我没发话让她回来,你看她能进这个门?”
“也不知道你为啥对燕兰那么大气性,她也没得罪你啊?”
刘老太把盛着稀粥的饭盆往桌上一撴,溅出来的汤水撒了一桌子: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不要二胎就是燕兰吹得枕边风。”
刘训生摇了摇头,又是这个事。
他都跟老娘解释好几回了,眼前这家庭条件连养一个都费劲,哪里有钱养二胎?况且现在上面抓得又严,谁敢顶风作案?
“娘,你就死了这个心吧。现在抓得那么严,谁敢啊?”
刘训生还真小看刘老太了。刘老太寻思的是,她的主意是等燕兰怀了二胎后,她带着燕兰出去躲躲,孩子生下来还能给掐死不成?
她娘家村里的老葛家就是这样的,头胎生了个孙女,葛老太带着儿媳妇东躲西藏大半年,又得了个孙女,葛老太偷摸把二孙女送人了。到现在儿媳妇还在闹离婚呢,非要葛老太把孩子找回来。
刘老太心想,燕兰要是二胎还生的是闺女,她就当场跟燕兰说是死胎,然后悄悄把孩子送人。她才不会像葛老太那么傻,让儿媳妇知道真相,又是吵闹又是离婚的,缠磨起来没完没了。
刘老太听了这话,想到自己抱孙子的梦似乎更远了,顿时脸黑如锅底。
“要这媳妇有什么用?连个儿子都不会生。”
刘训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,他娘刚把燕兰念叨走,还没清净两天,又开始念叨他了。“我睡觉了,妞妞你带着睡吧。”
“我不带,我又不是她亲妈。谁生的谁带。”
“燕兰没在家,你不带难道让我带?我不挣钱了?”
刘老太抱着妞妞,满脸不高兴:“遭天杀的,娘不管,爹不问,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笑得出来?瞅瞅,刚换的尿介子又尿湿了,你怎么那么多尿?”
刘训生烦躁得不行,披着衣服起来。
睡不着,索性出去转转。
他沿着白沙河一路走走停停,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北头。
河堤的东边坐落着一处破院子,刘训生现在就站在破院子院墙外边。
左手是白沙河,右手是破院子要倒不倒的院墙。
这处院子原本住着一户姓孙的人家,一家子三代同堂,本来日子也算和和美美。听说后来这家的儿子和隔壁村一个已婚女人私奔了,儿媳妇一气之下带着小孙子远走他乡。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一个孤老太太,没两年就病死了。老太太死后,这院子就闲置了。村里有想法要把这院子收回去,又怕老太太的儿子万一哪天回来了不好处理,就没敢收,一直闲置了,算算也得七八年了。
这院子地理位置偏僻,不管是离村里还是离大路,距离都不近,平常不会有人来。
土生土长的刘训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院子,平日里也不往这边来。
四周围一片黑漆漆的,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,又拢了拢衣服,还是快点回家吧。
转身刚要走,就听到一墙之隔的院墙里面好像有人说话。
他惊恐地想加快脚步抓紧离开,熊熊燃烧的八卦心又把他留了下来。
院里有个人正捧着一截蜡烛,。
借着微弱的烛光,刘训生看到旁边还有一个人正拉扯着捧蜡烛的人往屋里走。
刘训生小心地趴在矮墙后听动静,烛光太弱,距离也远,实在是看不清两人的脸。
但听声音,是一男一女。
知道进屋的是互相拉扯的一男一女,再联想一下半夜院子荒无一人,刘训生心里的某一处顿时活跃起来。
那两人已经进屋了。
破落的窗户里,如豆的烛光微微地摇曳着。
刘训生爬过半塌的院墙,猫着腰趴在窗户底下,小心地听着屋里的动静。
屋里,那女人伸出两条胳膊环抱着男人的脖颈,娇媚的声音想起:“好几天了,你也不想人家?”
叫刘哥的男人脖颈被环抱住,只好把左手的蜡烛倒到右手,滴了几滴蜡烛油在破木板上,把蜡烛立了起来。
“你这黏人的小妖精,我怎么会不想你?我是天天想,夜夜盼着见你呐。”
女人踮起脚尖:“那你倒是说说,你都是怎么想我的呀?”
“你说呢?”
不多时,屋里就响起来了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。
趴在窗户根下的刘训生听着两人对话的声音,辨认出了男人是村长跟前的红人刘长贵。
不过那女人,听着生疏,没认出来是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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