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晚的第一反应是看错了。
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,眉眼深邃,高鼻薄唇,身上还萦绕着烟草和檀木香混合的气息。
除了宋津南,还能是哪个?
“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宋津南小声在她耳边抱怨。
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,快速从宋津南怀中挣开,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听说前岳母出了事,坐不住了。”宋津南嗓音低沉,疲惫,“也是开车来的。”
众目睽睽之下,乔晚不敢与宋津南说太多,更不敢太亲密,带着哭腔撵人,“你能来我就知足了,今天是你的婚礼,回去吧。”
虽然很想让宋津南留下为她遮风挡雨,但叶笙已经对她恨之入骨,这个节骨眼她不敢再为宋津南添乱子。
因为,宋津南的麻烦不比她少。
一旦耽误了婚礼,将会成为宋家和叶家的众矢之的。
“定了六点半飞江城的航班,还能陪你几个小时。”宋津南看了下腕表,目光越过乔晚落在周庭安身上,“周局不用板着脸,我是特意来送前岳母一程的。”
“宋先生可真是念旧。”周庭安声音阴冷,朝围观的人做了个手势,众人散去。
宋津南正准备进太平间,就被两名医院保安拦住,与此同时,叶宴迟被从里面撵出来。
“今天是你和笙笙结婚的日子,来荔城简直胡闹!”
叶宴迟脸色阴沉,瞳孔微颤。
“结婚的是我,你急什么。”宋津南拿出支烟咬住,华眸半眯,“都说死者为大,前岳母去世,别说结婚,就是刀子架到脖子上,我也要来看最后一眼。”
“你可真是重情重义。”叶宴迟满眼嘲讽,目光最终落在乔晚身上。
乔晚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不能自拔,根本没把他们的争吵听进去。
宋津南执意要进太平间,却没想到,太平间的门被从里面“砰”地一声关闭!
“什么意思?”宋津南一脸愕然盯住周庭安,“好歹她也做了我三年岳母,周局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,莫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?”
“如果你们真有孝心,就不要再打扰贞姨了。”周庭安同时内涵对面两个男人。
“贞姨虽然有幸做了宋先生三年岳母,但宋先生有没有把这个岳母放在眼里,心知肚明。我搞不懂,小叶总为什么也要来插手我们周家的家务事。”
“啪”地一声,宋津南点燃手中烟,狠狠抽了几口。
叶宴迟家境优渥,何曾受过这种气,但骨子里惯有的教养令他十分淡定。
“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管闲事,陪着晚晚是来见贺姨最后一面的。你周家如何清贵,也入不了我的眼。”
这时,周世宏在下属的搀扶下缓缓走来。
三人同时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“津南和宴迟来了。庭安,你处事不周,快请他们去休息室喝口水。”周世宏老气横秋的声音透着养尊处优的睥睨。
“我是来送前岳母的。喝水,就不必了。”宋津南掐灭手中烟,意味深长望定周世宏,“我现在进去见前岳母最后一面,很难么?”
“津南。”周世宏老脸上讳莫如深,“如果你还是晚晚的丈夫,自然可以。但你已经和晚晚离婚,明天又要做新郎,洁贞就算活着也不会见你。”
“周市`长,你和周庭安说了都不算,晚晚说了才算。”
宋津南来到太平间,听到乔晚和周庭安的争吵,愈发怀疑贺洁贞死得蹊跷。
试图从贺洁贞遗体上找出端倪,替乔晚讨个说法!
顷刻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乔晚身上。
一直沉默的乔晚缓缓抬眼,恨意十足看向周世宏,“我妈脖子上有道很深的掐痕,身上还有很多淤青,死因不明,我准备报警。”
“乔晚!”
周世宏还没应声,周庭安已听不下去,厉声呵斥,“出于信任,那天在医院我就向你交了底儿。我知道你心中有恨,父亲早就承诺会暗中调查,追责,你就不能等贞姨入土为安再说!”
“等不了。我怕你们把我妈送去火葬场,烧成灰之后就什么证据都看不到了。”乔晚眸光决绝,掏出手机。
有宋津南在身边,莫名有了底气。
周氏父子与她意见相左,如果这个时候再不竭力争取,贺洁贞的死因将会成为一个谜!
“既然晚晚要报警,那就报警好了。”周世宏忽然自怨自艾地说,“我周世宏要强了大半辈子,洁贞都不在了,我还要什么脸面呢。”
乔晚义无反顾拨打了110。
周庭安的道行远不如周世宏深,等待警察的十几分钟里,用手绢擦了两次额头。
这一幕被宋津南看在眼里,呵声道:“这么冷的天,周局竟然会出汗。”
此事涉及周世宏家属,荔城市公安局一把手和刑警队队长亲自带队前来。
警察进太平间取证的时候,乔晚提出要一同进去,被拒。
给出的理由是不符合流程。
周庭安搀着周世宏去了休息室,乔晚紧盯太平间的大门,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别抱太大希望。”宋津南走到她身侧,压低嗓音,“这是荔城,周世宏的地盘。要想查出真相,必须找更高一级的公检法,我来替你办。”
乔晚感激地看向宋津南,眼睛泛着水光,“谢谢”二字还没出口立马意识到不妥。
“我的事不要你管。你这次过来被江城那边知道,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。赶紧回去吧。”
最后一句话,是她哽着嗓子说出来的。
“定的航班还没到点儿,你撵也白撵。到点儿了,就算你哭着留我,也留不住。”
宋津南好几次想把她拥在怀中,但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叶宴迟,只好忍了。
叶宴迟站在不起眼的角落,一直在冷眼旁观。
他与宋津南最大的不同,在于懂得敛藏锋芒,不会轻易树敌。
乔晚陷入深思。
如果警察出局的材料与她想象的完全相悖,她该怎么办?
忽然间想起件事,看向叶宴迟,“我被保姆架出太平间的时候,看到你拿出了手机,有没有把我妈身上的伤怕下来?”
叶宴迟面色平静得可怕,“你别多想,当时我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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