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整天,黄才月都没再见到柳叶,似乎她在故意躲着自己一样。
于是黄才月担心起来,柳叶姐该不会一时忍不住去找“妈妈”告状吧?!
提心吊胆过了一整天,总算熬到晚上凤蝶出门的时间,当“妈妈”带着凤蝶从门口走出来时,黄才月仔细观察了一下,并没有发现两人神色有什么不对。
直到凤蝶进入骡车,“妈妈”照常吩咐照顾好凤蝶,黄才月才放下心来,看样子柳叶姐还是信得过的。
虽然凤蝶没什么不对劲,但是黄才月忽然发现两位官差似乎很紧张,尤其是东子,他好几次看向自己,似乎想要说什么,可是直到骡车抵达小酒馆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。
等凤蝶上楼后,黄才月故意找两位官差搭话,可他俩的眼神始终躲躲闪闪的,说起话来也不如以前那样无拘无束。
黄才月心想,或许夫人那边的动静惊到了这两人,也难怪,这两人跟那些去娼馆的人朝夕相处,他们出了事这两人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。
这样想着,黄才月松了口气,她心想自己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,应该是不会漏出破绽的。
两位官差照常叫了两壶酒外加几碟小菜,黄才月跑过去给他们斟酒,可这两人竟意外地拒绝了。
“丫头,今天你就好好歇着吧,不用陪着我俩。”潘老二伸手拦着自己的酒壶,对黄才月说道。
“二爷,今天这是怎么了?跟我还这么客气?”黄才月笑道,执意要将酒壶抢过来。
“行了,你要实在无聊,就出去走走,我俩喝我俩自己的,你用不着这样。”潘老二有些不耐烦,伸手推了黄才月一把,可黄才月分明看见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忍心,而且他似乎害怕自己摔倒,推自己的同时还作势要扶住自己。
心里满是疑问,黄才月从桌边退出来,随后朝屋外走去。
这是怎么了?
就算自己的计划泄漏,二爷也不应该是那副表情啊!
难道有什么意外?!
黄才月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一次悬起来。
好在没过多久,夫人便带着人马赶到,看见黄才月后,夫人只是简短地问了一句“在上面吗?”
黄才月点点头,随后便和夫人一起冲进酒馆。
夫人先是命人稳住潘老二和东子,然后带着吴捕头和两名家丁朝楼上走去。
夫人带来的人除了她自己的人之外,还有那些被抓走的人,其中就包括柳叶的主簿大人。这是黄才月计划的一部分,她想让县太爷和这些人当面对质,在她看来,这些人被抓了个现行,凑在一起后应该羞愧难当,再加上这么多人见证,他们是不可能当面否认的。
不一会儿,楼上便传来吵闹声,凤蝶的叫骂声更是不绝于耳。
随着吵闹声越来越大,黄才月看见夫人怒气冲冲的走下来,而衣衫不整的县太爷和喋喋不休的凤蝶则紧跟在她身后。
从夫人的气势来看,她应该是占了上风,尤其是凤蝶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鲜明的巴掌印,证明夫人不只是吵两句嘴那么简单。
一切看上去都似乎很顺利,唯独县太爷那张阴沉的脸让黄才月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。
“都给我站好咯!”夫人走下楼梯,指着自己面前说道。
几个哭丧着脸的人马上走过来,在夫人面前排成一排,只有县太爷和凤蝶站在夫人身后没有动弹。
夫人朝后看了一眼,沉声说道:“你要是还想干这个县太爷,就过来给我站好!”
县太爷垂着头,闻声之后抬眼瞟了一下夫人,黄才月看见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。
不过县太爷没有僵持,他微微点了点头,随后便拉着凤蝶走到夫人面前,凤蝶恨恨地看着夫人,想开口说些什么,也被县太爷给拦住了。
“你看看你们这些人,”待所有人站定之后,夫人便叉起腰,用手一个个指点着训道,“哪一个不是拖家带口,哪一个不是吃禄拿饷!还有你,身为父母官,不带头干点儿好的,尽干这些龌龊事,难怪没有一个百姓说你的好!”
“还有,这些年我亏待过你吗?!我一个人操持整个家,我受了多少罪?!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?!是,我老了,不如年轻姑娘漂亮,那你倒是纳妾啊,干嘛非要干这种龌龊事?!你把你家老祖宗的脸都丢光了!”夫人越说越激动,最后更是拉扯着县太爷哭诉起来。
可奇怪的是,县太爷似乎丝毫不为所动,他一句话不说,脸上既看不出羞愧也看不到生气,就那样略带笑意的看着夫人,好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。
或许是被这么多人看着觉得很丢脸,夫人忽然冷静下来,她用手帕轻轻拭掉泪痕,然后深吸一口气。
“算了,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!”夫人愤愤地说道,“你听好了,还有你们,都给我听好了!你们以前干过什么,我不追究,你们以后想干什么,我也可以不过问。包括你,”夫人指向县太爷,“你可以跟这个狐狸精继续鬼混,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只要你们以后一切都听我的,我说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。否则的话,我就告到奥鲁大人那里,到时候你们不仅官职不保,甚至连命都可能保不住。怎么选,你们掂量掂量。”
说罢,夫人便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,她环抱着双手,瞪着眼睛狠狠地扫视着面前的人。
在夫人说话的期间,黄才月一直紧紧盯着县太爷。县太爷从刚出现在楼梯上直到现在,脸色就没怎么变过,似乎他一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一幕。
黄才月忽然想到,自己太过于担心黎伯,以为夫人就能完全制住县太爷,却忘记了县太爷也是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。他见过的世面,以及经历过的事情绝不会比黎伯少,甚至应该比黎伯还要多,所以他才可能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个。
心里正打着鼓,忽然县太爷向前走出一步,波澜不惊地问了一句:“你说完了吗?”
话音落下,黄才月内心顿时一震,果然,县太爷要出招了。
“什么?”夫人似乎没听见,又好像没有料到县太爷会反问。
“我问你说完了吗?”县太爷重复了一句。
“说~~说完了啊!”夫人大概也料到事情有变,立马紧张起来。
“好,你说完了就该我说了!”县太爷依旧波澜不惊,让人看不出他的意图,“今天的事奥鲁不会知道,因为你不会去告诉他!”
“哼,你试试!”夫人显然不信。
“呵呵,用不着试,我说了你不会你就不会!”说着,县太爷走到吴捕头面前,问道,“吴捕头,钱老板生意最近还好么?”
众人顿时愣了,不明白在这种紧要的关头,县太爷干嘛突然过问一个什么老板的生意,而吴捕头和他带来的几个官差更是惊讶得脸色都变了。
“呃~~那个~~我不是太清楚~~”吴捕头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了。
“是吗?”县太爷笑了笑,忽然将双手背在身后,那样子就像审问一个犯人似的,“我怎么听说你们经常出入那个地方啊?另外,钱老板是做布匹生意的,你们几个有那么多衣服要做吗?”
夫人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,起身问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县太爷只是斜眼看了夫人一眼,并没有回答她,然后他回过头,对着吴捕头继续问道:“吴捕头,我问你,奥鲁大人是如何定赌博的罪的?”
吴捕头听完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,低下头来,有气无力地答道:“赌博~~赌博与嫖.娼同罪!”
此话一出,所有人包括夫人,都明白怎么回事了,而黄才月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屋子的官差尽是些嫖.娼赌博之徒。
完了!黄才月沮丧地想到,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,接下来会怎样,她想都不敢想。
县太爷说完吴捕头,又面向夫人带来的家丁,“还有你们,吃我的住我的,没有我,你们养得活家儿老小吗?”
一众家丁听完立马低下了头,县太爷到底是县太爷,小老百姓根本奈何不了他的官威。
这时夫人站了起来,挡在家丁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:“没有你了,还有我!我可以养活他们!如果你不答应,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,我直接去找奥鲁大人!”
夫人说完,县太爷马上大笑起来,“哈哈哈哈,我说了,你不会去的,不信,你打开门瞧瞧!”说着,县太爷伸手指向酒馆大门。
夫人不明白,便朝大门走过去,然后“吱呀”一声将大门给拉开。
在大门打开的一刹那,黄才月顿时尖叫一声,随后只感觉双腿无力,一下子坐倒在地上。
原来,在夫人和县太爷对质的期间,不知什么事后屋外来了一群人,而这群人黄才月再熟悉不过,正是院子里的护院。
夫人显然也很吃惊,愣在原地一动不动,县太爷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靠过去,在她耳边轻声说道:“只要你胆敢迈出这扇门,他们就会打死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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