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韩子仪的话有多难听,黄才义一点儿都不生气,他甚至有点可怜这位公子哥儿,韩家正处在汹涌的暗流之中,稍不小心就会毁于旦夕,可是韩家的这三位子女却分毫不知。
跟韩子仪对话的时候,黄才义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韩子正和韩子沫,其中韩子正脸上满是嘲讽,而韩子沫却意外的低着头,脸上红彤彤的。
看着韩子沫的神态,黄才义不禁疑惑起来,以前这种时候这妮子的话可比她两个哥哥还难听,这会儿怎么了?难道她觉得难为情了?
韩子仪依旧在骂着,黄才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他回过头,自顾自地夹了口菜,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他已经不打算和韩子仪搭话了,他知道继续争下去,韩子仪只会越来越来劲,他只是希望韩子仪还能保持一点体面,让自己把这点儿菜吃完。
谁知道就在黄才义喝完酒又打算甄下一杯时,韩子仪便一把夺过他的酒杯,“砰”的一声摔在地上。
黄才义抬头看了眼韩子仪,发现他此时满脸怒容,显然是被自己激怒了。
“狗奴才,我说话的时候你他娘的给我认真听着!”
黄才义没有理会,只是嗤笑一声,随后便旁若无人的夹了口菜。
这一下,韩子仪更怒了,“吗的,我让你吃!”他伸出双手,想要掀翻桌子,却发现不管他如何用力,桌子就是纹丝不动。
低头一看,黄才义的双肘正压在桌子上,奇怪的是,明明是他在压着桌子,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用力的迹象。
韩子仪不知道这么些年黄才义久经漂泊,体力早已是常人不及,再加上他从没停止过练习武术,此时的黄才义,寻常三五个人已经近不了他的身了。
一旁的大哥和小妹正看着自己,韩子仪恼羞成怒,怒上加怒,他便看向桌子上的菜碟子。
韩子仪本想将菜碟子拍在黄才义的脸上,他的速度很快,还以为这下能让黄才义的颜面扫地,可是他的速度快不过黄才义。
就在韩子仪的手伸向菜碟,眼看手指就要摸到菜碟之时,一只手突然伸过来,牢牢的扣在他的手腕上。
顿时,韩子仪就感觉像是一把铁钳夹住了自己的手,不仅夹得他生疼,还让他无法动弹。
“啊~~~松开~~快松开~~狗奴才~~快松开我!”
韩子仪一叫唤,旁边桌上的韩子正和韩子沫就马上围了过来。
“黄才义,你要干什么?快松开他!”韩子沫吼道。
“狗奴才,你找死吗?”大哥韩子正一边叫着,一边伸出手想要揪住黄才义的衣领。
黄才义手疾眼快,用另一只手抓住韩子正的手腕。
韩家两兄弟也没有愣着,一只手被扣住了,他们还有另一只手,而黄才义因为要分心对付另一个人,韩家两兄弟则因此得到了一些活动空间。
不过,黄才义根本没给他们机会,他一手一个扭住兄弟俩的手腕,用力一弯,哥儿俩痛得顿时跪在地上哇哇大叫。
韩子沫虽然还在一旁骂着,但是始终没有靠过来。
“骂够了吗?”黄才义看向韩子沫,一声大吼,不仅韩子沫住了嘴,整个酒馆都安静了下来,只有韩家兄弟俩还在哇哇大叫。
“你们俩,真够给韩家丢脸的,”黄才义松开韩家兄弟,指着两人数落道,“想要欺负人,也得有两下子吧!就你们这样,要是哪天韩天师失了势,你们还能欺负谁?另外,不要动不动就砸别人东西,人家酒馆开门做生意不容易,你们砸完还不赔,不是让人骂你们韩家人没教养吗?”
这个时候,酒馆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围过来,不少人对着韩家三兄妹指指点点,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。
黄才义数落完,便掏出一些碎银子扔在桌上,随后挤开人群打算离开。
谁知道这个时候韩子仪忽然恶狠狠地在他背后说道:“狗奴才,别得意,要不了一个月,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
黄才义闻言回过头,发现韩子仪虽然仪态狼狈,脸上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。
然而还没等黄才义弄明白这丝笑容代表什么,韩子仪身旁的韩子正马上用手肘捅了他一下,并且用表情示意韩子仪闭嘴。
见两人不再说话,黄才义便看了看韩子沫,然后离开了。
一路上,黄才义都在回味韩子仪的那个笑容。
不管怎么看,那个笑容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都明显违背常理。
一直以来,黄才义都把韩家三兄妹当成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,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、什么都不懂,只是依仗有权有势的爹为非作歹。
然而事实真是那样吗?黄才义此刻犹豫起来。
依卓格图所言,韩家乃至许大人现在正如履薄冰,整个鄯阐城官场、半个鄯阐城百姓都知道,那么韩雨伯和许大人自己就不可能不知道。
既然他们知道,就不可能不做点儿什么,比如警告自己的家人,或者提前预备后路。
黄才义心想,韩家兄妹就算再没心没肺,也不可能一点儿都察觉不到。
也许,这正是韩子仪说出最后那句话的原因。
可是他凭什么那么自信呢?
对于韩家人,最好的结果便是毫发无损的离开鄯阐城,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让自己“死无葬身之地”!
难道韩子仪只是顺嘴一说?难道他只是在说狠话?
那韩子正那一捅又是什么意思呢?
越想黄才义越觉得那句话背后肯定有什么,抛开韩家兄弟俩的表现不谈,韩雨伯就不是泛泛之辈,更甭说韩雨伯头上的许大人了。
许大人能一路做到平章,成为钦差派往云南,韩雨伯能坐上天师之位,成为虽无名分却有实力的平章之下万人之上,都证明他们有着过人的本事以及非同常人的悟性。
黄才义跟了韩雨伯五年,他了解韩雨伯,他知道韩雨伯绝不会坐以待毙,放在以前,这正是他所担心的,他担心一旦韩雨伯有所反抗就会给韩家招致灭顶之灾,可是现在,他忽然觉得自己担心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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