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她尚且只是寄居在府中的落魄表亲,处处谨小慎微,也还是如履薄冰,遭受明枪暗箭,被人轻贱。
便是阿谨在谢府也是被人欺凌,不过是忍气吞声的度日。
她为了离开谢家,已经破釜沉舟,声名狼藉,本该安分嫁人的她又狐媚的跟着谢柏遥回去,大夫人饶不了她,老夫人也会对她失望至极。
等日后少夫人进府,只怕第一个就要拿她开刀。
如今她回去,只会比以前境况糟糕十倍,连带着阿谨也会遭人唾弃,被人暗地里欺凌。
她深吸一口气,看着谢柏遥,眼里是视死如归的决绝。
“如你所言,我费尽心机换来的也就一场笑话,可见人真的要认命,或许早在一年前我和阿谨就该去死,不该挣扎求生,费了那么多的心思,最后还是得跟狗一样活着,我做不到,也不忍心让阿谨再受这样的罪。”
谢柏遥呼吸一滞,心脏都被攥的透不过气:“暖暖!你把簪子放下!”
他看出她眼中的决绝,她是真的无所顾忌,而直到此时此刻,他才发现,他拿捏不住她了。
她不为所动,捏着簪子的手指节泛白,又要往里刺。
“我不动许书谨!”谢柏遥脸色发白,看着她脖颈上渐渐淌出来的殷红的血色,咬着牙,“也不再逼你。”
沁暖神色松动了几分,冷冷的看着他。
他掌心都渗出了汗,小心翼翼的去拉她的手,让她放下簪子,死死攥着她的手,都不敢松开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自平复下来:“只是你如今带着许书谨又能去哪儿?林州定是回不去的,现在青州人尽皆知你和林晗婚事出了变故,你也没法儿留。”
他看一眼她的脸色,谨慎的道:“更何况这种荒僻之地,你一个女子也危险,若想要自立门户,还是得去燕京,天子脚下繁荣也安全些。”
“你想开生药铺,重振家业,燕京的生意总比青州好做,你已经换了身份,也不必担心许家的族人来找麻烦。”
沁暖垂下眸子,心里考虑着,谢柏遥做出了让步,若只是回京,不必回谢家,倒是也没有太坏。
她再次抬眸,警惕看着他:“那你呢?”
他们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已经厌恶透顶,妾室变外室她也是不稀罕的,拼死豁出去要来的谈判权,她当然要争取最大的权益。
他暗暗咬着后槽牙:“我不会再逼你。”
她终于松开了手里的簪子,掌心都被簪子的棱角刺破,谢柏遥松了一口气,后背都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。
再抬眼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恨的心口疼。
偏她无所畏惧的看着他,那眼神就像是在说:你敢反悔,我随时能死。
他这一生机关算尽,运筹帷幄,只有他掌控大局,只有他操纵人心,如今反被拿捏,除了退让别无他选。
他阴着脸:“明早就回京,你先收拾东西。”
“阿谨呢?”
“在你那破院子里。”
谢柏遥冷声撂下话,将一瓶药膏塞到她手里,恼火的起身就走。
沁暖这才从床上起来,穿上了丫鬟之前送来的衣裙,走了出去。
玉桥在门外等着:“姑娘,马车已经备好了。”
沁暖点点头,走出这庭院,才发现这是一处别苑,离槐树巷并不远,她上了车,玉桥赶车便将她送回了槐树巷。
“阿姐!”许书谨看到她回来,急忙跑了出来,“你去哪儿了?”
昨日送她出嫁之后,镇上就传出了消息,说新娘失踪了,大概是逃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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