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如薛老夫人所言,进了孟冬,薛洛的伤好利索了,脸上和身上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。
汀兰很是高兴,“杨司马送来的玉容膏真是管用,改天要好好谢谢王爷才是。”
薛洛执笔的手顿了顿,脑中浮现了那个数月未见的绯红身影。
汀兰没注意到薛洛细微的动作,一边收拾着行装,一边自顾自道:“……也难怪老夫人最近心情有些沉闷,这次冬狩,大公子去不了了,错失了这次给薛家长脸的机会了。”
说来也是奇怪,自九月起,薛泽所守的顺义门前,接二连三地出事情。
最严重的一次,一个波斯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桐油,在顺义门前从头浇到脚,声泪俱下地称自己有冤屈,不能得见圣面,要自焚于此,闹出好大的乱子。也因着此事,驻守顺义门的所有人全部守在原位,一个也不得去高陵狩猎场。
可薛洛此前不安的情绪却安定了不少,她笑道:“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何况狩猎年年都有,明年还会有机会的。”
“二姊说的对!”薛沁灿烂的笑容从门边冒了出来,“大兄虽然去不了,可我去的了!我也能给薛家长脸!”
薛洛瞧见妹妹露着两颗小虎牙,心情也觉得很好。她放下了笔:“冬狩时,正好检验检验你这半年来训练的成绩如何?”
“二姊,你就放心吧,你就等着看我如何大放异彩!”
“你也不可太争强好胜,还是要注意安危,”薛洛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高陵不比长兴,毕竟是郊外。”
薛沁点头应下后,高高兴兴地查看自己的行装去了。
翌日一大早,薛家女眷坐了一辆大马车走了。马车上,薛老夫人将冬狩的流程和活动一一做了介绍。
抵达围场后的次日上午,皇帝带领皇子和众大臣祭天祭祖,以祈求狩猎活动顺利平安。祭祀结束后,便各自回营帐整顿。
第三日一早开始围猎,待皇帝射中猎物,给众人得了好彩头后,便开始了为期三日的自由狩猎。这三日结束后,会有专人负责清点狩猎的猎物,以猎得数量最多为胜者,可向皇帝讨个赏赐。
第六日进行骑射比拼,拔得头筹者,皇帝会赏赐一两件国库珍宝,以示嘉奖。到了晚间便是宴会了,宴会的食材从猎来的战利品中选取,宴会的节目由参与宴会的王公大臣或女眷们自行表演。因是在宫外,众人更加轻松自在,宴会的氛围会十分高涨。
第七日,所有人返程。
薛洛默默记下了。
颠簸了大半日,总算是到了高陵的围猎场。薛洛下了车,发觉围猎场中已来了不少人。他们按照护卫的指示,来到了薛家的营帐前,便遇见魏夫人和魏寒松。
魏寒松朝她们四人拱手行礼,一一问候。薛夫人越看越是欢喜,拉过了魏夫人,对着魏寒松好一顿夸。
魏寒松有些羞赧,转脸问向薛洛姊妹二人,“薛校尉怎的没来?”
薛洛便将顺义门之事简单解释了一番。魏寒松点了点头,宽慰道:“不来也未必见得是坏事。长兴的贵族子弟中,薛校尉也是个中佼佼。若是来了,估计不少双眼睛要盯着他。赢还是输,赢多少,这尺度也难把握。”
薛洛听了魏寒松的一番话,很是认可,“魏郎君倒是周全,连我都没有想的这么深。”
魏寒松眨了眨眼睛,偷偷指了指自己的母亲,“耳提面命这些年,自然得周全。”
薛洛掩嘴,两只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。
薛沁一向将魏寒松视作李玄然的最大竞争对手,她发现每次魏寒松都能把二姊逗得很开心,不由得有些紧张。她突然道:“不知道魏郎君的骑射功夫怎么样?”
魏寒松收起了俏皮的表情,脸上的笑意很是温和,“君子六艺,自然是都要会的,射御两样,只能算中规中矩吧。”
薛沁抿了抿嘴,突然眼睛一亮,道:“那自由狩猎时,你与我比一比!看谁能胜出!”
魏寒松看着薛沁神气的样子,脸上的笑意更深,“求之不得。”
薛沁转过身,拉起薛洛的手臂,“二姊,你赌咱们俩谁会赢?”
“我赌薛三姑娘赢。”
三人转身,李玄然翩然而至。他今日仍旧着了一身红衣,在萧瑟的冬日,生出些热烈的暖和。
李玄然对着三人点了点头,算作见礼。他仔细地看了看薛洛,发觉她面色白里透红,才微微勾起了嘴角,对着薛沁道:“魏郎君作为君子,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你争锋。”
薛沁鼓起了脸颊,对着魏寒松认真道:“你可不许让我!要认真比试!”
魏寒松无奈地点了点头,“好。”
薛沁连拖带拽地把魏寒松扯走了,说是要提前了解对方的实力。魏寒松对着薛洛和李玄然颔了颔首,露出赧然的笑容,便告辞了。
薛洛看着二人之间很是有趣,不由得笑了。可她突然想起,祖母和母亲是要促成自己与魏寒松的,她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了下去。
李玄然瞧着薛洛变幻的神情,清了清喉咙,问:“薛二姑娘的伤可好透了?”
薛洛回过神来,看向李玄然。李玄然的瞳仁泛着流光,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。
她垂了眼眸,回道:“已大好了。还要多谢王爷的赠药。”
“举手之劳。此次冬狩,薛将军要负责陛下的安危,阿泽也没有来,我让掠羽抽空便在薛家营帐附近守着你们。”
杨掠羽作为永乐王府的司马,与李玄然形影不离,这是长兴城都知道的事儿。李玄然把杨掠羽指派过来,那他自己怎么办?
薛洛正打算开口问,李玄然像是猜中了薛洛心中所想,“我的帐子在陛下的帐子附近,那儿守卫森严,也不需要掠羽,你不必有负担。”
薛洛索性点了点头,“那便有劳了。”
李玄然见薛洛没有推辞,心下稍安,“记住,围场的深处不要去。若是有急事,便差人来寻我,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。”
薛洛听着李玄然的叮嘱,想起了过去,脸颊有些微微发烫。她没说话,又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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