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夫人，您这是何意？”
女人换了身蓝色襦裙，但走路有些异样，想来是上午跪多了。
我看着怒气冲冲的女人，放下手里的茶盏，淡淡道：“不知孙姨娘所谓何事？”
她这几日过得极为憋屈。
先是被我冤枉，现在又被停了月钱和份例，她气得口不择言道：“苏云，你少给我装蒜！你故意克扣我的月钱，你，你简直是卑鄙无耻！”
“啪！”
赵妈妈上前直接给了她一巴掌。
“放肆的东西，一个小小妾室也敢这般指名道姓喊少夫人，柳妈妈教你的规矩呢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？”
孙姨娘捂着发疼的脸颊，豆大的泪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周砚吃她这一套，我屋里的人可不惯着她。
赵妈妈翻了个白眼，嫌恶道：“惺惺作态，真让人作呕。”
孙姨娘听完，眼泪掉得更凶了。
“孙姨娘，你若来我屋是为了哭的话，那我只能让下人请你出去了。”
我话刚说完，孙姨娘立马收了哭声，半肿着脸颊愤愤道：“苏……少夫人，笼络不住少爷的心那是你自己没本事，你凭什么把气撒在我身上，还停我的月钱和份例，你若郑有能耐就找少爷说理啊！”
“你觉得我在嫉妒你得宠？”
我只觉得有些好笑。
连男人我都不稀罕，我还会嫉妒她？
“本来就是。”孙姨娘怕又挨巴掌，用极轻的声音嘀咕了句。
“孙姨娘，你骂了柳妈妈祖宗十八代，少夫人扣你月钱和份例是让你有个教训，同时也为了补偿柳妈妈。”赵妈妈替我解释道。
“我又不是没骂过下人，怎么以前就没事，现在却要……”
我冷声打断道：“下人身份卑微，被你骂了自然不敢吭声，可柳妈妈不一样，她是母亲的陪嫁，也是相公的乳娘，你骂她就是在打婆母的脸，罚你月银已是轻的了。”
这世间就是这般现实。
活着的蝼蚁就算被打落了牙齿也得混血吞；可若有人为你撑腰，那就不是旁人想动就能动的了。
很显然，孙姨娘这次是踢到铁板了。
“那也不能罚得这么重啊……”孙姨娘嘀咕道。
见她毫无错意，我沉了脸，朝赵妈妈道：“让管家把周府所有人召集到前院，你带孙姨娘过去跟柳妈妈道歉。”
“什么！”孙姨娘一惊，立马不干了，“你凭什么让跟那个老夯货道歉啊？”
“有些话我不想解释第二遍。”我有些失去耐心。
孙姨娘不服气道：“我骂那老夯货怎么了？那她还拿戒尺打我、罚我下跪，要道歉也是她给我道歉才对！”
看着女人渐渐扯开的嗓门，我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这装出来的娇弱果然维持不了多久啊！
聒噪的声音吵得我脑袋疼。
赵妈妈也不跟她废话，上去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头拖。
“让你去道歉就赶紧去，废那么多话干什么！”
孙姨娘敌不过赵妈妈的力气，只能被迫往院子里去。
“苏云，你个心肠歹毒的，我是不会道歉的，我要告诉阿砚，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！”
孙姨娘气愤的声音渐渐远去。
傍晚赵妈妈回来说，孙姨娘在前院又闹了一番，后来惊动了周砚，但周砚这次丝毫没有护着她，还主动开口让她跟柳妈妈道歉。
孙姨娘见没人给自己撑腰，只能哭着跟柳妈妈道歉。
结果一道完歉，人就哭晕在了周砚怀里，惹得男人内疚又心疼。
赵妈妈说完，忍不住把抱怨道：“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女人是装的，偏偏少爷就信以为真，还把府医都给叫去了。”
我感叹道：“爱情让人眼瞎啊！”
第二日清晨。
我起了个大早，带着绿柳出府去。
我正提着裙摆要坐进马车里，周砚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。
“苏云，你是不是要去我娘给你的胭脂铺和首饰铺巡查？”
我：“……”
“我陪你去吧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不等我答应，男人已经跳上马车，进了车厢里。
我：“！！！”
禾城共有东南西北四条街，东西两街以商铺为主，南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，市井百姓则居于北街。
婆母给的两间铺子都在东街，且相隔不远，倒是省去了不少脚程。
我本想先在集市上逛逛，给干娘买她最爱吃的周记桃酥，还有一些其他瞧顺眼的东西。
可周砚不知为何总催我先去铺子。
我被他吵得不胜其烦，最后我让绿柳帮我去买桃酥，自己则和周砚先去了首饰铺。
首饰铺的掌柜姓钱，约莫四十多岁，个子不高，身材有些发福，圆脸很是和善。
钱掌柜并不认识我，可他认识周砚，十分客气地将我们迎了进去。
钱掌柜知晓婆母已将铺子送给我，他听我说过来瞧瞧铺子，便热情地将我请进内室，又恭敬地递上了铺子的账册。
周砚对账册毫无兴趣，他随我进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，大爷似的命令道：“钱掌柜，把你们铺子里最贵、最好看的首饰全拿出来。”
钱掌柜一愣，随即热情道：“少爷要瞧首饰吗？正好，店里新到了几块玉佩，男子戴着极合适。”
“我不看什么玉佩。”周砚摆手道，“你把女儿家欢喜的首饰拿过来就行。”
“那是少夫人想看……”
钱掌柜话没说完，周砚不耐烦地打断道：“你怎么那么多话，是本少爷我要看女人的首饰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“明白，明白了。”
钱掌柜心里头有些奇怪，但瞧着面前的主儿不好惹，就赶紧闭嘴了。
没一会儿，店里伙计拿着盖了红绸的托盘进来。
红绸一掀开，露出精美绝伦的首饰。
红玛瑙的金钗、翡翠玉镯、手指粗的镶金项圈……件件巧夺天工、价值不菲。
“这个、这个、这个！”周砚伸手指了三件首饰，朝伙计道：“给本少爷包起来。”
“是！”
“钱记你们新东家账上！”周砚又加了一句。
我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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