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不过五六岁,跟着顾姨上山采药,却在下山途中遇到了一个少年。
少年身着白衣,血染了他全身,倒在路边奄奄一息。
我和顾姨将他救下山,又用丹药吊着他的命。
七天后,少年苏醒过来。
少年说他无处可去,顾姨便留他下来养伤。
我瞧着他可怜,时常将山上采来的野果子、树上掏到的小鸟蛋送予他吃。
后来他伤好了,与我也混熟了。
少年大我八岁,他总带着我漫山遍野地跑。
他教我如何区分果子有无毒性,还教我怎样用陷阱捕捉野兔。
两世为人,我早已将这段少年时光遗忘了。
如今再想起来,感慨万千。
我睡醒时,已日落西山。
看着头顶的床幔,我有些恍惚。
前世今生,还是第一次梦见如此遥远的少年事。
这天的下午,沈家也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沈墨青是沈家老俩口的老来子,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,沈家老俩口如今都六十多岁了。
沈老太太原本瘫在床上下不了地,可自打苏娉娉嫁过去后,这女人为了装孝顺,又是拿钱请郎中,又是买名贵药材给她补着,一番功夫下来,如今倒是能下地走两步了。
下午日头正好,老头、老太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,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老头才把门打开,一身官差服的张孝忠领着几个衙役走了进来,身后跟了不少瞧热闹的村民。
“沈墨青在何处?”
老太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当时就腿一软,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沈老头也吓得不轻,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倒是还没去地里干活的沈老大从屋里跑出来,紧张地问道:“几位官爷,你们找我家三弟有什么事吗?”
“有人报案,说沈墨青涉嫌偷窃银两,我们要抓他回去审问。”
“什么!”
沈家人大惊,沈老太尖声大叫,“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!”
沈老大也忙道:“是啊,官爷,是不是搞错了?我家三弟是读书人,他怎么可能行偷盗之事。”
”是与不是,抓进去审问一番就知道了。”张孝忠再次问道:“沈墨青人呢?”
“他,他还没回来……”
沈老大的话还没说完,外头有人叫道:“沈墨青和他媳妇回来了。”
乡间小路上,苏娉娉手里大包小包提着,沈墨青则两手空空,两人有说有笑地走着。
走路时,沈墨青故意把手背在身后,将腰挺得直直的,骄傲地露出腰间新买的观音玉佩。
突然不远处有人叫唤了一声。
两人还未反应过来,张孝忠已经带着衙役将他们包围了。
“你们干,干什么?”
“沈墨青,有人报案说你偷窃他人钱财,现在跟我回衙门一趟。”
“啥!”男人直接傻眼。
一旁的苏娉娉吓得扔了手里的东西,扒拉着官差不让给沈墨青戴枷锁。
“我相公没偷苏云的荷包,你们不能抓他。”
张孝忠直接乐了,“我都还没说他偷谁的荷包呢,你倒自个儿先承认了,看样子,这人是真没抓错啊。”
说完,大手一挥,直接把沈墨青带走了。
官府的人一走,整个村子都炸开了锅。
全村的读书人竟然行偷窃之事,大家伙乐此不疲地讨论着。
沈墨青抓走后,沈家其他人宛如塌了天一般,沈父六神无主,沈母更是嚎啕大哭。
沈大哥眉头紧锁,急急问道:“弟妹,你们进城干啥去了?这三弟到底有没有偷东西啊?”
苏娉娉只知道沈墨青捡了个荷包,荷包里又刚好有钱而已。
她坚持道:“没有,相公没有偷东西。”
充其量俱是捡了东西而已。
这根本算不上偷!
这时,沈老太太拍着大腿大骂道:““哪个杀千刀的冤枉我儿子啊,老娘诅咒他生儿子没屁·眼!”
哭归哭,闹归闹,沈墨青总还是得救的。
沈老头让苏娉娉拿银子出来去禾城打点,看能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苏娉娉生怕自己的状元夫人飞走了,掏钱掏得十分爽快。
沈大哥陪着她去了禾城,直到深夜两人才回来。
沈家堂屋里,半截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。
沈家所有人耷拉着脸,一副担心忧愁的样子。
沈大哥一进屋,其他人纷纷围了上来。
“怎么样?”
“别提了!”沈大哥狠狠瞪了眼后头的苏娉娉,怒气冲冲地把打听来的事情说出来。
得知报案人与苏娉娉的关系后,沈家人彻底怒了。
“苏娉娉,你那姐姐是怎么回事?她不知道老三是你相公吗?”沈老头埋怨道。
沈老二道:“既然是老三媳妇的姐姐报的案,那让她撤案,老三不就放出来了嘛。”
“撤不了!”沈老大黑着脸道:“老三媳妇和她姐姐关系不好,咱们前头去找人,人家连大门都不让进。”
“啥!”沈家人彻底傻眼了。
“关系不好……”老二媳妇瞥了眼苏娉娉,好似发现了大秘密般叫道:“哎呦!老三媳妇,你姐该不会是针对你,所以才让官府抓了老三吧?”
苏娉娉:“……”
此话一出,所有人都觉得有道理。
沈家人不信沈墨青饱读诗书会行偷窃之事,再说了,他这十几年来都是安安稳稳的。
现在娶了苏娉娉就摊上这种事了,那问题定是出在了苏娉娉身上。
“真是作孽啊!”沈老头跺了跺脚,手里的旱烟枪抽得更厉害了。
沈老太太白日里那么一摔,腿又走不动路了。
这会儿她躺在床上,听着外头几人的说话声,在屋里干嚎起来,“我们沈家是造了什么孽啊!本以为老三这次娶了个金疙瘩,没想到是个扫把星啊,连累我儿进了大狱啊!”
“老三家的,你明日再去找你姐姐说说情,若实在不行,那你就跪下来求她!”沈老头抽着旱烟,冷冷发话道:“你们是亲姐妹,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,她肯定不会真的想害你男人的。”
屋内的苏娉娉垂着头,黑暗中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,只后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。
“知道了,爹,我明天就去找她。”苏娉娉咬着后牙槽说出这几句。
沈老头松了口气,“行了,大家都回屋休息吧,明儿还得早起干活。”
“是,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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