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晓忠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周砚。
“赠不赠你一官半职我不知道。”他双手环胸，半开玩笑道：“但我只知道，朝廷肯定会送你一间牢房，这辈子你都别想出来了。”
周砚：“！！！”
男人茫然地瞪大了眼睛，两颗大眼珠子透出愚蠢且清澈的光芒。
我叹了口气，好心解释道：“相公，买官卖官是要坐牢的。”
情节严重，还会判斩立决！
“是吗？”周砚惊讶了下，随即感叹道，“还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呢，没想到一官半职都买不到！。”
我扶额。
这人最近被骗子骗得团团转，以为自己日进斗金了，人也跟着飘了。
张孝忠感叹，他怎么跟个傻子成了兄弟。
“哎，这钱我有，这学识嘛……”周砚摸着自己下巴，诚实道，“还真没有！”
“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。”张孝忠拍着他的肩膀，道：“兄弟，大儒收徒这事你就别想了，像你这种败家子啊，只适合吃喝玩乐，知道吗？”
周砚白了他一眼，却破天荒得没反驳他。
毕竟人家说的……是真的！
这两人自顾自地喝酒说话，我的思绪却飘扬了。
大儒收徒弟，那沈墨青岂不是还有机会？
不行！
哪怕是一点儿希望，我也得把它掐断！
午饭过后，张晓忠回了衙门，我与周砚坐马车回周府。
时间一晃七月都快过去了。
天气越热，姨娘们来我院子就越发勤快。
月初的时候，和园发生了一件大事，以至于整个周府的下人议论了许久。
那日我正午睡起来，绿柳兴冲冲地跑进来与我说，周砚朝孙姨娘发了好大一通火。
两人吵架的具体原因不知道。
从那以后，周砚不再踏入和园一步，府里的人都传孙姨娘要失宠了。
我猜测应该跟王二狗那个骗子有关系。
如今婆母还没回来，我忙着打理周府的各项事宜，也就没去多关注这两人的动向。
这日中午，周砚突然来了我院子。
我正要午睡，听下人们说他过来时还愣了下。
周砚进屋时，丝毫不见往日的神气风采，耷拉着脑袋，整个人垂头丧气的。
我看在眼里，大约已知晓是什么事了。
“相公，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我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周砚闻言，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，摸着后脖子尴尬道：“苏云，你……你你能不能……”
说话到一半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。
半个月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要发大财了，现在却灰头土脸地过来跟我借钱，简直是丢死人了。
可他的私库已掏空，不借钱根本没办法应对外面的事。
我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，心中憋着笑，面上认真地问道：“相公，你我是夫妻，有什么不好说的。”
周砚只得硬着头皮道：“你能不能先借我五百两银子？”
“啊？”我一愣，不解地问道：“你不是找到赚大钱的法子了吗？怎么还要跟我借钱啊？”
这话无异于在周砚的身上补刀子。
他面露怒意，咬牙切齿道：“苏云，你说的对，那人就是个骗子，我，我被他骗了！”
“什么！”我故作惊讶，低呼一声道，“相公，你被骗了多少啊？”
“四千两！”周砚喃喃道。
“！！！”
我倒抽一口凉气。
原来，上次周砚跟我说投一千两，可他回去后又觉得一千两太少了。
赚红了眼的男人干脆变卖了自己的私产，筹集了三千五两银子不说，还拉着自己外头的几个朋友一起，把钱全部给了王二狗。
可谁曾想，那人拿了钱再也没出现过。
等了五天，周砚坐不住了。
他去王二狗住的地方寻人家，却被房主告知人三天前就搬走了。
他又细细问了遍周遭的邻居，这才知道孙姨娘那所谓的哥哥其实就是个骗子，周围不少邻居都被他骗过钱。
周砚彻底傻眼了，怒气冲冲地去找孙姨娘算账。
听他说到这里，我忍不住感叹，还真被我说中了。
上次他们大吵一架真是为了王二狗那个骗子！
起初，孙姨娘还不信周砚说的话，后来周砚吵着说要去报官，她这才惊觉事情是真的。
孙姨娘哭着让周砚不要去报官，说若是报了官，让周家其他人知道这件事，定会把她赶出去的。
周砚也是真的爱她，发了一通火气后，就歇了报官的心思。
但两人的感情也因此有了裂痕。
我听完周砚的话，久久没有言语。
这傻子竟然被骗了这么多！
周砚见我不说话，小心翼翼道：“苏云，如今我在外头还欠几个兄弟五百两，我若不把钱还了，他们定是以为我故意赖账，往后我这周家少爷的面子可就没了。”
我真是服了这傻蛋了！
遇到骗子不报官，这会儿还想着什么面子不面子。
我沉吟片刻，手指轻轻点着桌面，“相公，我不是不想帮你，只是我的私钱都存进钱庄了，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。”
周砚是听我说过要存钱庄的。
他倒也不怀疑。
“那你就从账上支五百两银子给我应应急。”
“这倒是可以！”说完，我顿了下，“不过，府里账本上的开支都是写好明细的，到时候会给母亲过目。”
“这件事不能让母亲知道！”周砚急急道。
若被他母亲知道，他在孙琴撺掇下被骗光私产，他母亲一定会把孙琴赶出家门的。
“那该怎么办……”
我眉头紧锁，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。
“这样！”周砚想了会儿道，“我每个月的月例是一百五十两，你就当我提前支取了月例，接下去的三个月我都不取了。”
我嘴角微扬。
很好！
还算有自知之明！
“既然相公都这么说了，那就按照相公的法子办吧。”我又想起了什么，道：“前头听说账房先生家里出了点事，他告了半日假，怕是得傍晚才能回来。”
“这么久？”周砚皱眉。
“相公不然晚上再过来拿钱吧。”
周砚叹了口气，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周砚走后，我朝绿柳道：“去告诉王姨娘，她的机会来了。”
我又回房研墨给阿兄写了封信。
我也是没想到周砚竟会被骗那么多钱，阿兄在禾城有些地位，希望他能帮忙找找那骗子，帮周砚讨回一些钱也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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