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亏夜巡的家丁及时发现，人救上来时还剩最后一口气。
我半夜听到消息时，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那大小姐现在人在何处？”我边穿衣服，边问道。
赵妈妈帮我理了理头发，叹气道：“命是救回来了，可她若一心想求死，救得了一时，救不了一世啊。”
我穿衣服的动作一顿，忍不住问道：“赵妈妈，周瑾裳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啊？”
哪有病是自己寻短见的，莫不是心里有病？
赵妈妈的神色有些不自然，“这个……少夫人您还是去问夫人吧。”
见赵妈妈不说，我也就没继续问，只穿好了衣服赶紧去周瑾裳的院子瞧她。
才刚踏入院子，婆母的哭声就传来过来。
“瑾裳啊，你这是想要娘的命啊，你若走了，你让娘还怎么活啊！”
我叹了口气，走进屋内。
屋内点了多盏煤油灯，除了婆母外，府医、周砚也都在。
周砚的脸色很难看，瞧着像是刚发过脾气。
婆母坐在床边一直擦眼泪。
周瑾裳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。
“母亲、相公，瑾裳怎么样了？”我走到床边问道。
婆母擦了擦眼泪，勉强撑起一抹笑容，“云儿，你怎么过来了？瑾裳她没事，这般晚了，你赶紧回去睡吧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我道，“我陪您一会儿。”
说完，我朝周砚道：“相公，明日你还要读书，你先回去睡吧，这里我会照看的。”
周砚的脸色缓了缓，他冷冷看了眼床上的人，朝婆母道：“她自己干出这般不要脸的事，我们都没让她去死，她自己倒寻死腻活的。下次她要还想死，那就让她去死，谁也别拦着她。”
“阿砚！”婆母无奈道，“你就少说两句吧。”
“我说的还不够少吗？”周砚瞬间炸毛了，指着周瑾裳喊道：“自从她出事后，我有说过她一句不是吗？所有人都让着她，忍着她，处处为她着想，处处帮她想办法，可她干了什么？”
“她竟然把错都怪到我们头上，还觉得是我们阻拦了她的幸福，养条狗还知道替主人守门呢，她不仅不感激我们，还把我们当仇人，我没骂她都是轻的了。”
周砚发了一通脾气，最后甩手离开。
周砚走后，婆母让其他人也下去。
屋内只剩下我与婆母两人。
“母亲，您年纪大了，不若早点去休息吧，儿媳来照顾瑾裳吧。”我劝道。
婆母摇了摇头，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女儿，道：“不用，我已经习惯了。”
我愣了下。
什么叫习惯了？
所以……周瑾裳不是第一次自杀了？
我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，只感叹道：“母亲对瑾裳可真好啊。”
当我起身要去桌边给婆母倒水时，一动不动的周瑾裳突然开口道：“她日日夜夜监视我，你管这叫对我好？”
我：“……”
没等我开口，周瑾裳又满脸怨恨地看向婆母。
“你不让她照顾我，不就是怕我把事情告诉她，让她知道我们周家人到底有多恶心吗？”
我：“！！！”
因着周瑾裳的话，婆母脸色大变。
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我，有些歉意道：“云儿，瑾裳病糊涂了，她乱说的，你别把她的话当回事。”
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，忙道：“没事的，母亲，生病的人就爱说胡话，我不会当真的。”
婆母见我懂事，瞬间松了一口气。
这时，床上的周瑾裳却突然发起了疯。
她从床上坐了起来，一双眼睛瞪的犹如铜铃般大，死死盯着我，“苏云，你可真是够虚伪的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怎么扯到我身上了。
“瑾裳，你闹够了没有？”婆母忍无可忍，朝她怒吼道。
“阿砚说的没错，你就是没良心，白眼狼，我们对你这么好，你还要作天作地！”
周瑾裳因为婆母的话，突然仰头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哈，我白眼狼？你们拆散我与陆郎，还恶毒地杀死我们的孩子，你们这叫为我好？”
我：“！！！”
这次轮到我震惊了。
什么叫杀死她的孩子？
周瑾裳不是还没成亲吗？
她哪里来的孩子！
经验告诉我，不该我知道的事就别听别管，否则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我忙将手里的水杯放下，硬着头皮地朝婆母道：“母亲，那个，我院子里还有些事，就先回去了。”
婆母见我尴尬的样子，狠狠瞪了眼床上的周瑾裳，最后叹气朝我道：“云儿，母亲知道你懂事，可既然阿瑾都说了，那你就留下来听听吧。”
婆母说着，悲从中来，掩面而泣，“实在是家门不幸啊！”
“母亲……”
我见婆母伤心，伸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。
反倒是床上的周瑾裳，这人非但没有愧疚，反而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你杀死我的孩子，我都还没哭，你哭什么啊！”
“你给我闭嘴吧！”婆母抬头怒斥道。
她愧疚地看向我，“云儿，母亲骗了你，其实，瑾裳根本没有生病，她是……是因为滑胎了。”
周瑾裳是周家的大小姐，被娇养着长大，性子也有些离经叛道。
她去年在庙里上香时，遇到了一介书生的陆思良。
陆思良相貌端正，文质彬彬，十分会讨周瑾裳的欢喜。
渐渐的，周瑾裳对他生出了情愫。
可周家不同意她与陆思良这门亲事。
原因是，陆思良在乡下已经有未婚妻了。
周瑾裳胆子也是够大，为了能嫁给陆思良，竟与他生米煮成了熟饭。
本以为这样，她就能嫁给陆思良了。
周家这边倒是真的松口了，可陆思良的未婚妻许梅花不同意。
那户人家去陆家闹，还扬言要把他们两人的丑事公布于众，若陆家执意退亲，那未婚妻的娘亲就吊死在陆家门口，谁也别想好过。
陆家被闹得不敢再提退亲的事，周瑾裳又逼陆思良逼得紧，最后，这个没骨气的男人竟然瞒着她搬了家。
两个月后，周瑾裳再次找到陆思良，却发现他已经与未婚妻徐梅花成亲了。
周瑾裳一时接受不了，天天去陆家发疯。
婆母没办法，让人把她关了起来。
周瑾裳在翻窗逃跑时，跌落到了地上。
这么一摔，她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。
婆母发现时，人已倒在了血泊中。
府医诊断后，说她小产了。
婆母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，周瑾裳则彻底疯了。
她大骂婆母杀死自己的孩子。
那会儿我与周砚要成亲了，公婆担忧周瑾裳大闹婚礼，就连夜命人把她送去庄子上住。
上次婆母会去庄子上接人，是因为周瑾裳割腕自杀，不过最后被救下来了。
回府后，婆母怕她寻短见，便十二个时辰盯着她。
听完婆母的话，我久久没有言语。
小姑子这事真的很难评价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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