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我屋子里,春夏秋冬四个丫鬟低着头跪在地上。
而装满我衣服的衣柜此刻大开着,里头的衣服全部凌乱地扔在地上,上面甚至还有被人踩过的痕迹。
孙依宁站在衣柜前,手里拿着我的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,还问周砚好不好看。
周砚一脸温柔地看着她,嘴里说着什么“你生得漂亮,穿什么都好看”之类的甜言蜜语。
孙依宁脸上露出娇羞的表情。
两人的浓情蜜意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打断。
见我一脸怒容地进门,孙依宁吓得躲到了周砚的身后,怯怯道:“砚哥哥,云姐姐好凶哦~”
周砚立马柔声安慰了她几句。
之后,他换上不耐烦的表情,朝我道:“苏云,你扯着嗓门鬼叫什么!”说完,嘀咕了一句,“身为周家少夫人,一点儿礼貌都没有,真是丢人现眼!”
我本就心头冒着火,再听他这样讲,毫不客气地回怼道:“你们有礼貌?大白天不经我允许就来翻我的衣柜,到底谁才是丢人现眼的那个!”
周砚被我说得有些心虚,摸了摸鼻子,解释道:“依宁从杭城过来没带多少衣服,你与她的身量差不多,我便带她过来选几件穿穿。”
这时,孙依宁从周砚身后站了出来,可怜巴巴道:“云姐姐,是砚哥哥要带我来你这里选衣服的,我,我不知道你会为了几件衣服就发这么大的脾气,我若知道的话,打死我,我也不敢来你这里借衣服。”
说完,女人带着哭腔朝周砚道:“砚哥哥,你快帮我说几句呀,不然,云姐姐就误会我了。”
孙依宁要哭不哭的样子,惹得周砚心疼死了。
他忍不住朝我吼道:“苏云,不就是几件破衣服嘛,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,发如此大的脾气吗?”
他们乱翻我衣柜,如今还倒打一耙说我乱发脾气,此刻换个脾气差点儿的,这会儿怕已经跟他们干上了。
我深吸了好几口气,这才忍下扇他嘴巴子的冲动。
“周砚,这是几件衣服的事情吗?”我指着地上的脏衣服,冷声道:“你自己看看,她把我的衣柜翻成什么样了!”
“谁家借衣服直接把不想穿的扔地上乱踩啊!这知道的是挑衣服,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进贼了呢!”
孙依宁露出委屈的表情,眼泪在眼眶中打转,哽咽着声音道:“我,我就是不知道衣服放哪里,所,所以才放在地上……”
“你这是放在地上吗?”我毫不客气道,“好几件衣服都被踩了鞋印子,我看你就是故意的!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
没等孙依宁把话说完,我继续道:“孙小姐,你未经我同意便翻我衣柜,小孩都知道‘不问自取便是偷‘,你是知府家的小姐,难道连这点儿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?”
孙依宁被我怼得一句都说不出来。
她面色涨红,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,噼里啪啦往下掉。
我:“……”
我都还没哭,你个屁啊!
见孙依宁哭,周砚绷不住了,怒视着我,朝我骂道:“苏云,谁给你的脸,让你这般欺负依宁啊!”
“什么‘不问自取便是偷’,你别忘了,这座府邸姓周,你住的屋子,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们周家的,我周砚进我自己家,挑我周家花钱买的衣服,我凭什么要经你的允许啊!”
我:“!!!”
一旁的绿柳实在听不下去了,站出来帮着我道:“少爷,您说这话可就不对了!”
“少夫人是嫁到您家的,身为您的夫人,这周家也是她的家,再说了,少夫人是为了几件衣服才乱发脾气吗?她是因为你们未经她允许乱翻衣柜才生气的。”
“全府的人都知道少夫人善良大度,今日您若带着孙小姐提前同少夫人知会一声,她定会打开了衣柜让孙小姐随便挑衣服。”
“可你们不问便取,分明就是没把少夫人放眼里,您还纵容孙小姐将少夫人的衣服扔在地上乱踩,她踩的哪里是衣服,分明就是我们少夫人的脸皮啊!”
绿柳一番话说得周砚哑口无言,甚至隐隐有些无地自容。
孙依宁见周砚有些软下来的感觉,立马捂住脸颊,哭泣道:“云姐姐,既然你不愿借我衣服就算了,今日打扰了……”
说完,哭着跑出了屋子。
周砚内心的愧疚立马被心疼所取代,瞪了我一眼后,追着孙依宁而去了。
周砚和孙依宁离开后,我见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还跪着,立马将人扶了起来。
“人都走了,快起来!”
四个丫鬟站起来后,我才发现她们脸上的不对劲。
“你们的脸怎么了?”我冷声问道,“是不是孙依宁打的?”
丫鬟们低着头极轻地应了一声。
“王八蛋!”我气得就要出去跟孙依宁理论,但是被四个丫鬟拦住了。
“少夫人,我们就是下人,主子打下人是常事,您犯不着为了我们跟孙小姐起争执!”
“是啊,如今少爷这般护着孙小姐,您若再跟她交恶,少爷对您的意见更大了!”
“前头也是我们不好,非拦着不让孙小姐试衣服,她这才恼怒动手的。”
“咱们当下人的让主子落了面子,挨了打骂也是应该的。”
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我别冲动,我替她们不值的同时,内心又分外感动。
这几个丫头宁愿自己受委屈,也不想让我跟周砚的关系恶化。
她们的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。
我也没有再喊着出去找孙依宁算账。
我本以为周砚带孙依宁过来挑衣服是件临时起意的事,直到赵妈妈从婆母的院子回来……
这男人竟提前将赵妈妈支走!
所以……
这俩人就是特地来我屋里挑衣服的!
这不就是故意挑衅我嘛!
思索许久后,我从衣柜里挑了件从未穿过的红色织锦刺绣暗纹襦裙出来。
“把这件衣服包一下,咱们给孙小姐送去。”
绿柳听着我的话,双眸瞪得极大,不可置信道:“少夫人,您,您说什么?这套衣服您要给谁送去?”
我走到梳妆台前,将上次顾姨给我木匣子取了出来。
“给孙小姐送去。”我说着,将匣子里的一个白瓷瓶打开,倒了些药粉出来。
“为什么啊?”绿柳十分不甘心道,“她把您衣柜里的衣服都毁成那样却连个道歉都不说,咱们凭什么还给她送这新衣服去啊。”
“绿柳,孙小姐到底是客人,咱们多照顾她一些也是应该的。”我朝她安慰道,“好了,别不高兴了,赶紧去把衣服包起来。”
“是……”
绿柳虽不赞同我的行为,可还是听我的话,找了个漂亮匣子将衣服装了进去。
待准备妥当后,我带着绿柳往孙依宁住的院子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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