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匀速行驶。
李知斜坐在男人怀里,眼角眉梢都俏丽,搂着他,“你们之后是不是又去打了一轮。”
“嗯。”
“您是不是又给了很多小费。”
男人单手在回复消息,另一只手在百褶裙的裙摆下,轻轻揉捏。
“小费没你多。”
太子爷果然出手阔绰,她蹭在他耳边,亲昵的供着颈窝,亲昵讨人喜,“下次,我去给您捡球好不好。”
“这么缺钱?”
说不缺也缺,说缺好像也不缺。
“有钱傍身更安心。”
经历过太多,她总是觉得不论什么,都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能踏实。
“多少钱傍身才算安心。”男人口吻随意散漫,不需刻意,他们之间的距离感,阶级感,层次感就被直白的摆在眼前。
“不知道。”她嘟哝,脸蹭着他耳鬓,轻轻的,“凭本事挣,能挣多少挣多少。”
男人扭头,在她唇边亲了下,“挣了钱想做什么。”
“……开一个超市。”
很令人意外的回答。
男人忽而一笑,放下手机,搂着她薄唇压下来,也不亲就这样若即若离的碰着,呼吸纠缠,鼻息纠缠。
“没出息。”
她尝试了几次,男人轻易躲开,不服的继续追。
“什么香水。”
她眼晕四周泛着一层媚色的红艳,就这般盯着他看,湿漉漉的瞳仁,“铃兰花。”
他‘唔’了声,夸她。
“腰腰真会挑。”
“您不喜欢吗?”
“清甜宜人,不错。”
李知追到那凉薄的唇,得寸进尺的咬着,“您什么时候出差。”
“哪个嚼的舌根?”
她也不能出卖龙飞,就扯谎,“想着您事情多。”
宴沉允了她的得寸进尺,就让她这样叼着唇,小狼崽般刚学捕食,咬人总是可爱居多,构不成威胁。
“想送我?”
没想过,不过这么一提。
“可以吗。”
男人没给回答,捧着她的脸,指腹摩挲着泪痣,教学的太心急把姑娘咬的委委屈屈一直喊疼。
回了城,先去的地方是一家昂贵的私人美容医院。
千安陪着李知上咯做检查。
伤口有一指长,只做基本处理,下午在俱乐部,他动情时不小心指腹摁过都浸了血。
“自己撞的?”
李知满眼真诚,“睡迷糊撞的。”
医生推推眼镜,眼神再说:小姑娘真把医生当傻子。
这一看就是给砸的!
余光扫过门口不假辞色,身高体壮一直盯着情况的千安,医生故意挑了个躲避视线的角落。
“别怕,我们医院保安配备求全,如果你有什么隐情可以告诉我。会尽全力帮你。”
“……”
有点没太懂。
“真是自己撞的,就有人不放心让我来看看,可能是怕留疤不好看。”
这点伤,于她自己而言无关痛痒。
医生无奈摇头,“是肯定会留疤,看看这伤的不算轻,目前只能做些外伤处理,配些药膏先擦着,等伤口愈合在看怎么处理。”
“我没钱,您可别讹我。”
没钱?
直接挂的院长号,外面那个盯得紧的男人开口便是:【不要留疤,多少钱不管。】
从医院出来,拎了一大包的药。
扫了眼,她跟千安说,“我发现护士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。”
不假辞色的千安有那么点不爽,“都以为我家暴你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身强体壮,要家暴姑娘都没活路。”
千安没被安慰道。
上了车,这事当做笑话讲,宴沉连敷衍都没有,“医生的叮嘱要记得,别回家就得意忘形。”
这姑娘今天太过蹬鼻子上脸。
“您就这么怕我留疤,是不是想着留了疤难看,就不要我了。”
不见男人情绪,只看眉梢轻挑,自小便在宫阙看人的他,不带情绪的一个挑眉就带着骨子里的威慑。
可他偏似语重心长,为她着想一般。
“腰腰。”
“女为悦己者容。”
说罢,长指敲在她额心,玩笑样,“想知道,留着疤试试。”
“不,刚花钱检查拿药,贵的很,不用可惜。”
千安结账,她站在一旁扫到一眼,三万多。
就做了些检查,拿药,就三万多??
不理解也尊重不了,羡慕整容医生这个行业,挣钱就跟在地上捡似的,如果能重来一定狠狠下苦功去学医。
不伟大,悬壶济世,救死扶伤跟她没关。
就挣钱。
她瞳仁又不聚焦,盯着一处在发散,宴沉展开手臂,李知靠怀里,起得早这会儿有点困。
“想什么。”
“在想,重生来过就学医生。”
她总是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,看着特立独行,又是她最真实的想法。
宴沉顺着她思维,慢条斯理的聊着。
“学了医,你哥的病就不用来找我,也不会跟着我。”
少顷,她扑哧一笑,“那您就来买古董,我觉得,我还是能懂您的眼神,屁颠屁颠的跟出来。”
“学医,还做古董师?”
反应过来的‘哦’了声,“那您逛超市,我的店。”
“腰腰副业不少,学医,卖古董,还得经营超市。”
李知笑着仰头,“您不逛超市是吗。”
男人淡淡的‘嗯’了声,眼眸轻垂。
她那样真诚的讲,“好可惜,遇不到宴先生了。”
“不过,京港好姑娘多,肯定有更适合您的。”
她也不过是有求于他阴差阳错,短暂交集,过些日子腻了她,会有更好更漂亮的。
男人未言,热意的手指在她脸颊掐了下。
正好来电话,他收回手臂。
李知往左侧挪了挪,离电话远一点,拿出耳机戴上,内车窗有一层薄雾,她靠着窗在上面画葡萄。
贼丑,没艺术细胞。
乱七八糟,不知什么玩意。
车子到附属一院,男人的电话还在继续,余光也没给一个,李知擦了窗上的葡萄,小小的一声。
“宴先生,一路平安。”
朝男人看了眼,转身进医院。
车子没立刻走,千安拿着手机取消晚餐的预定,提油门时扫了眼后视镜电话没断的爷。
不好说。
先生挺宠李小姐,但又好像不宠。
——
翌日,十点多。
没有收到送机的消息,翻出宴沉的微信:【宴先生,一路平安。】
看着医院楼下厚厚的白雪,在窗户哈了一口气,慢慢的写上:【宴沉】两个字,存在不到十秒被一把抹去。
回头,小树坐着轮椅被护士小姐退回来,孙梅一路跟着,见着李知跑过来,紧紧握着她的手,眼泪跟泄洪似的往下涌。
情绪太激动‘谢谢’两个字,说了好久才说出来。
梁浩然做事妥帖,小树的所有检查安排的绿色通道,京港首屈一指的专家跟孙梅保证,小树只要做过搭桥手术就可以恢复。
孙梅跪在办公室,额头都给磕红了。
泥淖里拼死挣扎的人,只需要一点恩惠就能死里逃生,所以说,权御这个东西怎么会不迷人。
不让人贪心贪婪,永远的渴求。
“你身份证在重新弄,目前一切网络支付都不要使用。”李知拿出包里的五万块钱,塞给孙梅。
“安心在医院呆着,小树想吃什么就去买,缺什么就添置,有什么事联系我。小花在北城有人照顾也不用担心,不放心就每天视频。”
她吸了口烟,慢慢吐出来。
“眼下照顾孩子要紧,还钱报恩这些话等事情过去再说不迟。”
“李小姐……”
李知扯了扯嘴角,拍孙梅的肩,“看你,又哭?我又不是男人眼泪对我没用,好好陪小树我走了。”
望着她纤瘦的背影,孙梅一时间不是滋味。
不知怎么说。
李小姐救她们时淡淡的,给与恩惠时淡淡的,行事作风,交谈言辞利落飒爽……
像一位仗剑天涯的女侠。
可这位女侠,眉眼里总是破碎凄冷,灵魂都在叫嚣着孤寂悲凉。
可是昨晚,她看见女侠从一辆很好很好的车里出来,淡淡的失望跟不舍。
事情全部全部安排妥当,李知没有销假,联系龙飞有让他送了一次去灵觉寺,这一次呆了七天。
下山回家就重感冒,浑浑噩噩烧了两天。
是林垚联系她去看第一场剧团演出,女生敏感,察觉出她的不同驱车赶来,才把她送去医院。
【不去附属一院。】
林垚把她送去第二院,走的急诊,贫血,疲劳过度,高烧引发肺炎,情况不太好一直反复。
不知密码打不开手机,林垚陪着,第一晚,她的手让李知紧紧拉着,浑浑噩噩,迷迷糊糊,一直在喊【阿姐】【阿姐】。
喊得委屈,哭的很凶。
后来她就道歉,一直一直的道歉,翻来覆去的说着胡话:【阿姐对不起】【阿姐,我在努力,你在等等我。】【阿姐,你抱抱我。】
这场高烧给李知闹了四天,醒来陪在床边的是窝在椅子里的小花,还是面黄肌肉消瘦的一张脸。
身上裹着孙梅的外套,双手叠着枕着头。
那一瞬她就好委屈好委屈。
就很想很想很想阿姐。
拉过被子蒙着头,咬着手背狠狠的哭。
哭声吵醒小花,愣愣的看着床上抽动的身体,又去看门口洗了葡萄进来的妈妈。
孙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把小花带到门外,孙梅叮嘱她,“姐姐她病了很疼,她是大人不能跟小树一样随便哭,很多人会笑她。”
“我们要帮姐姐保密。”
小花似懂非懂的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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