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令姿几日不回府,就跟着杨大夫不分昼夜地熬制解药,是以谢吴征一行人要去谢俞府上时,她仍旧在庄子上等着解药出炉。
杨大夫看着在药炉边睡过去的谢令姿,轻声叹了口气,谢令姿一下子惊醒了,手里的蒲扇又晃了起来,抬头看见了杨大夫,“您来了,快看看这药,成了吗?”
“县主,您这样劳累,切勿伤身啊。”
谢令姿笑了笑,“我无碍,您快来瞧瞧。”
谢吴征今日正准备带妻儿去谢俞府上拜访,等到大家都收拾齐备了之后,谢吴征发现谢令姿不见了,他有些不耐烦的问道,“这么重要的事情,谢令姿去哪里了?”
周嫦今皱了皱眉,“管她做什么,我们自己去就成了!谁知道那个死丫头是去庄子上,还是县主府了。”
谢凌微微皱眉,“可是…唯独缺令姿一人,可是不太好?”
谢兰之睨了他一眼,“家主那么忙,还能等她一个人不成?”
谢凌就不说话了,只暗暗吩咐身边的小厮马上去找谢令姿回来。
谢兰之开口道:“还不赶紧走,误了时辰,你们担待得起吗!”
谢吴征叹了口气,“走吧。”
一行人到了谢俞的新宅,被请到了待客厅。
谢吴征很多年没见过谢俞了,谢俞本就是家族中的佼佼者,在谢吴征年轻的时候就听过他的事迹,但也只在京都远远的见过这位谢氏三公子一面,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谢俞了,如今离得这么近,谢俞却还像当年那般意气风发,可他谢吴征已经不再年轻了,多年沙场征战的生涯让他比常人看起来更加沧桑衰老。
谢吴征忽然有些自惭形秽。
“谢吴征携妻儿见过家主。”
谢吴征让他们起身,谢兰之也跟着起来,可谢俞却叫道,“谢兰之,你跪下。”
谢兰之心中惶恐,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,再也不见往日里骄横霸道的一面,她问道,“家主,可是兰之做错了什么?”
“你在京中多日,言语无状,处事张扬,失了我谢家风骨,我不得不罚你,你父亲他们安排你来京都,并不是让你来给谢氏丢脸的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谢俞的声音冷了下去。
“你的婢女,叫什么名字?”
桃溪惊慌失措的跪了下来。
“奴婢名叫桃溪,桃花的桃,溪水的溪。”
谢俞脸色沉沉,看了一眼端坐的妻子,而后开口问道,“谢兰之,你可知我妻名讳?”
谢兰之蓦然一惊,谢俞的妻子,名字中也有个溪字!
“你这般……”谢俞刚要发火,却被云溪拉住了衣袖,云溪眉目尽是温柔,看着谢兰之道,“既然冒犯了我的名讳,那就给这丫头改个名字,叫桃隐便是。”
桃溪,现在该叫桃隐了,立刻磕头谢恩。
谢兰之也磕头道,“多谢夫人宽宏大量,饶了兰之这一回。”
谢静宜从进门开始就完全沉浸在震惊中,以至于谢俞叫她,她完全没反应。
谢俞居然是崇华寺的俞疏?那他隐瞒了身份跟她相处的那些时日……
难道是他对她的考察?
周嫦今拍了一下愣愣的谢静宜,“小宜,你愣什么,家主叫你呢。”
谢静宜上前两步,“族叔……您就是俞疏?”
谢俞点了点头,“那时我的身份不宜暴露,故而以俞疏的身份与你相处。如今我在京中也算落了脚,那两盆姚黄魏紫,现在可好?”
谢静宜笑着点了点头,完全没意识到谢俞只是为了问一问他的花而已。
“仍旧在崇华寺养着,只是不如刚来的时候娇艳了。”
“也是正常,花亦有花期,秋日开花,也是难能可贵了。”
谢俞看向谢凌,“你就是谢家的长子,谢小将军?”
谢凌看着谢俞,抱拳行礼,“谢凌见过族叔。”
谢俞点点头,“不错,年少有为。”
目光看过谢吴征另外两个儿子,忽然开口,“我记得你似乎还有一个女儿,怎么不见?”
这亦是云溪一直想问的,他从谢家人刚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在找谢令姿的身影,却发现她今天根本就没有来,虽然心存疑惑,但云溪没有问出口,如今丈夫反倒问了出来。
周嫦今有些抱歉地笑道,“我那个女儿性情顽劣,也不知道是住到哪儿去了,无非就是在庄子上或者是县主府,不常在家的,今日走得匆忙,她又不见人,我们只好一家人先来拜见家主了。”
云溪叹了口气。
这么几日,就无一人想起要告知令姿一声,只等着今天早上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,令姿这孩子,委实太苦了些。
而庄子上,谢令姿发出今日第一个笑容。
“成了!杨大夫!成了!”
钟离政赶到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谢令姿喜极而泣的模样,他有些欣慰的扬了扬唇,在看见谢令姿眼下的淤青和疲惫的神情时,不禁流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。
“令姿,你需要休息一下。”
谢令姿摇着头,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了起来,忍不住一头往下栽倒下去,钟离政眼疾手快,一把揽住了谢令姿,却觉得手中的女子轻飘飘的,好像没什么重量。
杨大夫给谢令姿把了把脉,“县主这是太过劳累,晕了过去,让县主好好休息就好了。”
钟离政点了点头,“老杨,你去把这药去给那些咳嗽的人试一试,人我都找好了,你去找飞虎就行。”
杨大夫点了点头,走了两步,又转过身来。
“世子,县主心系百姓,您……莫辜负。”
钟离政和杨大夫对视了一眼,杨大夫就转身离去了。
喜鹊一直站在谢令姿身边,闻言亦有些震惊地看向钟离政。
因为钟离政方才轻声说了一句。
“放心,我定深情不负。”
谢令姿一直睡到天黑才醒,一睁眼,忽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,头一下子又有些发疼,差点又晕倒回去,把一直守在床边的钟离政吓坏了,连忙托住了谢令姿的肩膀。
谢令姿从没与钟离政有这么亲密的距离,但只惊讶了一瞬,就拉着钟离政的袖子问道,“药呢!药?”
钟离政慢慢把谢令姿放下来,“你别急,令姿,药已经拿去试了,看看有没有用。现在是你自己,必须好好休息了,我让喜鹊在炉子上温了米汤,我去给你端来。”
谢令姿这才放心躺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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