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九黎不想浪费太多时间,所以离开甘泉宫之后,她直接转道去了仁寿宫。
太后状态比顾贵妃更糟糕。
往日嫔妃们纷纷来请安讨好的地方,近日来却是空旷冷寂,毫无人气,冷清得像是进了冷宫。
顾云琰虽然被关在长公主府,但人还在,顾家其他人也都完好无损——除了威风显赫大不如从前。
可赵家就不一样了。
赵家刚死了个赵长胜,其他人都被下了大狱,等待秋后问斩。往日繁华风光,高高在上,一瞬间跌入地狱深渊,能承受的了的没几个。
尊贵奢华的太后也不例外。
宫门打开,光亮照进了殿内。
靠在榻前浅眠的太后缓缓睁开眼,看着逆着光走进来的晏九黎,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来。
宫人全部跪了下来。
曹嬷嬷扶着太后坐起身,拿过一个软枕靠在她身后,然后转身对着晏九黎行礼。
晏九黎没说话,径自走到她对面的榻上坐了下来。
“赵长泽前天在刑部挨了顿鞭子,被打得奄奄一息。”晏九黎神色淡淡,声音也清冷若雪,“大牢里环境恶劣,饮食简陋,赵长泽又身受重伤,若没有大夫好好治疗,他的身体会迅速衰败下去。赵国舅长子已逝,若再失去这个儿子,他会不会疯掉?”
太后死死盯着她的脸:“晏九黎,你真是狠毒得让人心惊。”
晏九黎细不可察地笑了笑,笑意比寒霜还冷:“我的狠毒在太后面前,应该不值一提。”
太后瞳眸骤缩:“你什么意思?”
晏九黎放松身体斜倚下来,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盏茶,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,然后才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苍老憔悴的女人。
“本宫近日一直在想,若是把赵国舅拉到刑场上,用利刃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,让他哀嚎三天三夜再咽下最后一口气,不知太后会是什么反应。”
“晏九黎!”太后脸色发青,眼神突然迸射出尖锐的怒火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赵家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,你要如此报复他们?”
“赵家作的孽还少吗?”晏九黎反问,眼底寒光森森,“太后心里应该清楚赵家人做过什么,他们就该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!让他们去到地狱,好好问一问他们的父母,他们做了什么恶,会让子孙后代承受如此惨痛的惩罚?”
太后骇得脸色煞白,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去。
她此时憔悴不堪又惊惧不安的样子,已看不出一丝一毫属于太后该有的尊贵和高高在上,只剩下狼狈和绝望。
晏九黎淡道:“赵家没人能活得了,他们的罪恶必须用鲜血才能洗清,不过太后或许可以决定他们的死法。”
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气,眉眼有种无能为力的悲凉:“九黎,你对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就这么恨吗?哀家十月怀胎生下你,让你生来就有尊贵的公主身份,劳心劳力把你抚养长大,哀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,你要这么报复哀家?!”
晏九黎就这么静静坐着,沉默地看着她脸上的痛苦和绝望,听着她的怨恨和控诉。
须臾,她淡淡一笑:“常年身居高位的人,记性是不是都不太好?”
太后一震,不发一语地看着她。
“十月怀胎?”晏九黎嗓音寒凉,“怀胎的人是你吗?”
太后惊怒:“放肆!”
“撒谎撒得久了,是不是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?”晏九黎看着她,眼神冰冷,“赵家人罪孽滔天,不仅仅是因为弑君,更是因为强占民女,草菅人命!”
“太后,本宫再问你一遍,本宫的生母真的是你吗?”
“你不敢回答这个问题,甚至连赵家人的性命都威胁不了你,因为你知道一旦把真相说出口,本宫对赵家的仇恨只会更深。”
“你不敢说出真相,就是还抱着侥幸的心理,以为本宫会看在母女情深的份上,对赵家人网开一面?”
“可惜就算如何强词夺理,也无法掩饰你对本宫发自骨子里的厌恶,你连伪装都不屑。”
晏九黎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:“你厌恶本宫,不是因为本宫在西陵的经历,而是你们这些人天生的傲慢,觉得本宫身上流着外室的血,流着宫女的血,你觉得本宫卑贱,不如你这个赵家嫡女高贵——”
“住口!你给我住口!”太后情绪忽然激动起来,失控地站起身,指着晏九黎,“哀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晏九黎,你给我滚!滚……咳咳咳咳咳……”
身子一个踉跄,她直接摔倒在锦榻上,撕心裂肺的咳嗽使她脸色涨红,看上去不再那么消沉死寂。
曹嬷嬷慌张上前,焦急地拍打着她的后背:“太后娘娘,太后娘娘!”
晏九黎冷眼看着她:“不必等到秋后了,三日后,国舅府满门会被拉去刑场斩首,到时本宫会派人来请太后亲自去观刑。”
丢下这句话,她冷冷转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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