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烟柔一时没反应过来,本就疑惑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疑惑了,下意识重复道:
“死的是柳夫人的奶娘?”
“嗯。”
“这奶娘三年前就死了?”
云北霄知道她在疑惑什么,点头解释道:
“对外说的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妇人,年龄太大正常老死,本督的人特意去查,才知道对方身份不简单,是自小看顾柳夫人长大的奶娘,可事实上,柳夫人的奶娘早在三年前就死了。
当时还传出柳夫人感念其自小看顾的恩情,特意为她吃素七天,穿了七天素衣,那会儿听说了这事的人无不感叹一声主仆情深,就连皇后也夸她仁善厚德,风光了好一阵子。”
云北霄深深看了眼柳烟柔,道:“这件事发生在你回来之前不久,你应该也听说过。”
柳烟柔点头,事实上,她回京城时柳夫人还穿着素衣,甚至还以此为借口说是心中伤怀,不方便给她办认亲宴,要往后拖延几个月再办。
还是柳相和几位公子坚持,最终那认亲宴才办了的。
当时柳相说既然柳夫人不方便,就将认亲宴交给长媳去办,可柳夫人却说怕长媳办不好,出了差错,她自己撑着悲伤给办了。
可转头就交给身边嬷嬷去张罗。
当时的认亲宴差点儿闹了笑话,事后柳相追责,她说是心情不佳怕误了事所以只是指挥,全程由身边嬷嬷操办,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。
她那会儿刚回柳家,还因此自责了好久,觉得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,赶上被柳夫人视作亲人的奶娘过世,还要强撑着给她办认亲宴,一悲一喜,着实难为了她。
可现在想来……
若柳夫人奶娘当初只是假死,又怎么可能心情不佳。
她就只是纯粹地不欢迎她回柳家,不想她的认亲宴太顺当,想让她出丑而已。
柳烟柔压下心头冷意,皱眉看向云北霄,“督公的意思是……柳夫人奶娘当年假死和我有关?”
督公不是个会无的放矢的人,他这会儿将两件事放在一起说,说明这两件事中一定有关联。
云北霄点头,又摇头,道:“还没有证据。”
柳烟柔却已经信了。
若柳夫人奶娘当时是真的死了的话,可能还真的就只是凑巧在她回京城之前过世了。
可问题是,柳夫人奶娘当时根本没死,柳夫人却对外说她死了。
又刚好是她回来前。
为什么要恰好在那时候假死离开?
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蹊跷。
还有这次,那位奶娘早不死晚不死,柳夫人刚去庄子上,她当天就死了,会有这么巧的事情?
“人是怎么死的?”
柳烟柔说话间起身去洗漱,她决定和督公亲自去看一看。
云北霄跟上,说道:“对外的说法是正常老死,具体的本督的人还在查。”
“能以此为突破口吗?”
柳烟柔一边漱口一边问道,有些口齿不清。
话问出口,她就失笑地摇头。
哪怕是真的死得蹊跷,没有家人没有苦主的情况下,谁会为她申冤。
况且,对方本就是柳家庄子上的一个卖身为奴的下人,就是真的被主家打死了,主家一句手脚不干净,也能摘得干干净净。
下人,命贱如草芥,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。
若不是督公正好在盯着柳夫人,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名老妇的死。
云北霄看出柳烟柔已经想明白这不可能是个突破口,却还是解释道:
“虽然不能以那老妇的死作为突破口,但已经查到了那名老妇的身份,也算是有所收获,最重要的是,那名老妇如今还有儿子儿媳孙子在世。”
柳烟柔扭头看他。
云北霄道:“她儿子是袁盛,儿媳是昔萍,都在柳夫人身边做事,儿子袁盛前脚刚去了青州,儿媳昔萍跟着柳夫人一起去的庄子上,去时还带着老妇同样在柳家做事的孙子。”
柳烟柔正在洗脸,惊得倒吸了口凉气,脸上水渍顺着脸颊滑落,滴了不少在衣襟上。
云北霄瞧了,默默拿了帕子替她擦了脸,接着道:
“那老妇毁容,昔萍和她儿子都没认出来,而且他们也都以为老妇早在三年前就死了。”
柳烟柔接了帕子,又自己简单擦了下,不由喃喃。
“可真狠啊。”
那可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奶娘。
虽然还没有证据,可光是从云北霄所说种种,她已经猜出事情大概。
三年前就对外说已死,却毁了容貌一直好好地在庄子上,而柳夫人今儿个忽然带着昔萍和昔萍的儿子一起过去……
肯定是说了什么,才导致了老妇的死。
再大胆一些猜测,为什么要带着往日里并不在柳夫人身边伺候的昔萍的儿子?会不会就是为了威胁老妇去死。
而柳夫人为何一定要这老妇死?
和自己又有什么关联?
柳烟柔忽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,看向了云北霄,道:
“柳青允和我们都在查柳清婉的身世……那老妇知道柳清婉的身世,甚至可能是当时的经手人,所以她必须死。”
“可真狠啊!”
柳烟柔又喃喃了一句,心下逐渐平静,看向云北霄道:
“先用过早饭再过去吧。”
是不是如她猜测那般,要去了之后才有结论。
不过那老妇已死,暗中有东厂的人在查,她和督公早晚过去都没甚区别。
云北霄点头。
寻巧等人端了早膳过来。
两人相对而坐,用过早饭就一起前往柳夫人的庄子。
“麓山?”
看着沿途熟悉的景色,柳烟柔疑惑地看向云北霄。
云北霄点头,道:“麓山书院是天下读书人向往之地,故而整个麓山都建了无数别庄,京城但凡有名望的家族都在麓山有别庄,大多时候都是各族中在麓山求学的子嗣居住。
柳家在这边有两个别庄,一是柳夫人的陪嫁,一是柳家原本所有,柳家除了柳大公子在麓山书院读过书以外,就再无其他人,两个别庄如今都空着。
本督在这也有一座,今晚可宿在此。”
原本,他是有两座的,为了远远地将那个向文昌打发了,就暂时给向文昌和苏兴章住了。
不过这些他并没和柳烟柔说的打算。
柳烟柔没有拒绝。
麓山距离京城不远,一来一回等回去就半夜了,倒不如在麓山宿下。
两人直接去了云北霄的别庄。
很快,就有东厂的人过来禀报查出的结果。
和柳烟柔猜测的几乎一样,那老妇并非柳夫人所杀,而是夜里自己上吊死的。
“柳夫人具体和那老妇说了什么,我们的人当时离得远,因着并未怀疑那老妇,所以一无所知,不过那老妇死后,我们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襁褓。”
襁褓展露在柳烟柔和云北霄面前。
襁褓是上好的绸缎,上面绣了婴孩襁褓肚兜上常见的五毒,不起眼的角落里则绣了个‘石’字。
显然是姓氏。
襁褓中还有一个红肚兜,肚兜上同样绣着五毒,角落里则绣了三个字——石锦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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