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,难道这一切都是祖母的授意,意在测试母亲的顺从?
让母亲心甘情愿地掏出这笔钱?
这念头让卢兴华心底生寒。
此时此刻,萧侧妃已抵达尘寺,将银两交予卢令贞,后者这才铺纸研墨,提笔写下一封家书,差人送往卢府,交至老太太手中。
萧侧妃回到王府,等待着消息,却意外发现卢兴华不在府中,而是回到了外祖家。
与此同时,在卢府深处,老太太阅毕女儿的来信,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,“平时若不对这些侧室们严加管教,她们还真把自己当作主人了。瞧瞧,轻轻一施压,她不就自己找上门来了?这便是听从命令的好表现!哼,一个个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。”
一旁的寇妈妈赔笑迎合,“您老人家如同观世音菩萨,她便是那孙大圣,孙猴子再能翻江倒海,也逃不出菩萨的慈悲掌心。”
乔夫人轻轻点了点头,眉宇间却流露出一抹忧虑,“可惜了赖青那孩子的婚事,真是委屈他了。”
“老夫人您心疼他,奴婢感激不尽。但赖青自小视力不佳,寻一门亲事本就不易,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。”
寇妈妈叹了一口气,言语间满是同情。
乔夫人拍拍寇妈妈的手,安慰道,“你别急,一切自有安排,新桃迟早会成为赖青的妻子。”
寇妈妈闻言,惊喜交加,连连称谢,对乔夫人的侍候也愈发小心周到。
另一边,陆心华并未前往拜见老夫人,而是径直走进父亲的书房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,并且说道:“爹,奶奶心疼姑妈,这本是人之常情,可是我也同样是她的孙女,为何在做重大决定时,她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?现在我们陆家提议将穆白表妹许配给赖家那个孩子,穆白如果知道了,心里该有多难过?这会不会影响到我和东华的感情呢?”
陆东岳沉吟片刻,说道,“你奶奶或许只是想给萧侧妃一个下马威,提醒她以后多考虑考虑你姑妈的感受。”
陆心华向前迈了一步,神情严肃,“爹,我之前就说过,应该归还侧妃家人那份卖身契,您和奶奶却一直不愿意。这样做虽然能牵制住侧妃,可同时也伤了穆白和侧妃的心,这样反而会把她们推向对立面,不是长远之计。”
“你姑妈个性要强,我有时候说话她都不听。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,你还是赶快给我生个孙子要紧。有你在中间调和,两家的关系自然会越来越亲密。”
陆东岳语重心长,眼中满是对家族未来的期望与规划。
陆心华抿了抿唇,眼眸微垂,似乎在衡量什么重要的决定,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:“我明白了。这门由家族安排的婚事,若能顺遂人心地取消,自是最好不过,希望父亲大人能够出面,用您的智慧和威望说服祖母,对萧家持以更多的理解和尊重。万一,祖母心中再萌生其他不当之念,意图继续羞辱萧家,那么我在穆白你面前,该是如何的无地自容,将来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共育子女,构建和谐的家庭呢?”
言罢,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。
“好,我明白了你的担忧。”
陆东岳语调沉稳,眼中闪过一抹坚决,仿佛已暗自下了决心。
得到了父亲的承诺,陆心华心中的重石终于稍有松动,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难得的轻松,微微点头致谢,转身缓缓离去,留下一道优雅而略带愁绪的背影。
陆东岳目送女儿离开后,心中五味杂陈,突然间怒气涌上心头,用力将手中书籍狠狠摔在桌上,书页散乱飞舞,发出不满的哗哗声:“真是不知收敛!”
一声低吼,震得屋内空气都仿佛凝固。
两三个日夜匆匆流逝,京城的天空刚透出第一缕晨曦,余穆白已风尘仆仆地回归。
“少爷,是否直接返回府邸?”
侍从恭敬地询问,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。
余穆白却未立即答话,只见他目光冷冽,嘴角挂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,淡淡开口:“不,先绕道去一趟清尘庵。”
夜幕低垂,星辰点缀天际,一辆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,不久便停在了清幽的清尘庵前。
余穆白身着黑色斗篷,步伐坚定,踏着月光走进庵内,背影显得既神秘又孤傲。
庵内,一盏孤灯被悄然点亮,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,一间禅房内传出了低沉的对话声。
约摸半个时辰之后,余穆白面色沉静,步伐略显虚浮地走出庵门。
侍从赶紧上前搀扶,余穆白摆了摆手,独自登上马车。
车厢内,他一把抓过事先备好的酒坛,仰头猛灌,烈酒如同急流般涌入喉间,带着几分释然与决绝的醉意,他吩咐马车向郡王府驶去。
及至府邸,陆心华早已焦急地等待,见状忙迎上前,满脸的忧虑:“穆白,你怎么醉成这样?快,让厨房准备醒酒的汤药。”
余穆白微微摇头,脸上满是疲惫,语气却是异常坚定:“不必了,我没事。”
说完,便在陆心华的搀扶下蹒跚着步入内室,一番细致的照料后,终得以躺下休息。
夜深人静,陆心华悄悄依偎在余穆白身旁,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与安心。
而余穆白即便在梦中,也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存在,手臂自然而然地环绕住了陆心华,两人紧紧相拥,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次日破晓,余穆白醒来时,神色焕发,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光芒。
接近午时,他轻盈地迈着步伐,目标明确地直奔萧侧妃的住所。
“娘,您可以放心了,舅父已经帮助萧家在官府正式注销了奴籍,从今日起,萧家的每一位成员都是自由之身。”
余穆白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,话语中充满了成就感。
此言一出,萧侧妃愕然,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:“你…你说的是真的?陆家真的放弃对他们的控制权了?这怎么可能?你母亲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情?”
余穆白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,似是在述说着一件寻常小事:“母亲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懂得使用权势和压力的人,对吗?”
“你…你对母亲施加了压力?”
萧妃子闻言,神色复杂,满含忧虑地望着眼前的爱子。
“是的,我与母亲认真交谈过了。只有母亲答应,陆家才会交出那些身契。娘,无需追问太多的细节,重要的是,问题已经解决,从此以后,您无需再为娘家人忧虑重重。”
余穆白的语气平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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