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谢母亲关心,平河现下好多了。”苏平河懒得理会刘氏夹枪带棒的讥讽,乖顺地应了一声。
苏平江平日里忙于公务很少在府上,虽然昨日听闻苏平河病了,也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,今日见她脸色委实难看,还是出言关心了几句。
“正好这段时间书院休沐,你在家好好将养身子,虽然今年春闱你不曾报名,但也不能懈怠学业,身子养好了也别忘了好好温习功课……”苏平江象征性地交代了几句,又问,“听说你们书院有个叫段长暮的,学问很是出色?”
看来段长暮的名气还不小,苏平河答道:“大哥也知道段兄?”
“他那样的身世,圣上本就时常念叨,如今听闻他要参加春闱,只怕是连官职都给安排好了,只等着他进士及第了。”苏平江的语气里甚至还有一丝丝艳羡。
“大哥可听说圣上给他安排的是哪处官职?”苏平河虽然早知道段长暮将来会统领三司,但还是好奇他状元及第后,最初是被安排在哪里。
正常考取进士后都会被分配到翰林院,无论是周书越还是苏平江。
周书越是没到一年就辞官返乡了,但苏平江却是在翰林院一干就干了三年。
其实天下学子最向往的地方就是翰林院,只是翰林院这个地方吧,可以说是读书人进入官场的敲门砖,却并没有长远发展的意义。
饶是苏平江这种有当朝首辅做祖父的显赫家世,想要从翰林院出来寻一门有实权的差事都并非易事。
所以段长暮后来如何一步登天,短短几年竟能总览三司大权,还是有些叫人费解,这点她在书里也并未写明。
“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苏平江瞥了他一眼,“你只管好好念书就是,不该打听的不要多问。”
见苏平江不愿多谈此事,苏平河也只好作罢不再多言。
谁知苏溪宁对段长暮的事也无比在意,忍不住插嘴道:“二郎也就是好奇罢了,大哥难道不好奇吗?”
苏平江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溪宁一眼:“我有什么可好奇的?我与他又不相干。”
“没准几个月以后,他就成了大哥的同僚了呀,如何不相干?”苏溪宁轻轻蹭了蹭刘氏,暗示刘氏帮自己说话。
刘氏授意,也问道:“这位段公子与二郎很是交好,二郎会关心他的事也属正常……为娘也听闻段公子一表人才,平江,若是往后段公子真与你成了同僚,你也应对人家多加照拂才是。”
“母亲就别操那份心了,他可不是一般人,不会进翰林院熬时光的。”苏平江状似无意地看了苏溪宁一眼,叹了口气,“此人前途不可限量,不是我们能企及的,还是趁早与他保持距离为好。”
刘氏闻言很是不悦:“他虽说是段老将军的嫡孙,但咱们家也是京城一人.之下.万人.之上的人家,哪里就这般高攀不起了?”
“祖父那一辈确实相距不远,但母亲可知道,人家的父亲为国捐躯之后就已被追封为万户侯了,他虽然尚未及冠,但这个侯爷的爵位,却是早就为他空悬着了。”苏平江道,“若此人是个草包便也罢了,偏偏又是个厉害的,将来……”
苏平江说到这里,又戛然止住了嘴:“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,时辰不早了,咱们赶紧去淮园给祖父请安吧。”
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淮园而去,苏平河走在人群中,暗自琢磨着,看来自己这个大哥还不算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蛋,苏家将来倒也不一定没得救。
不过她可管不了那么多,以她目前的能力,能把沈氏和自己保全住了就算是谢天谢地了。
而苏溪宁在听了苏平江这番分析过后,非但没有对段长暮死心,反倒更加倾心了。
她暗自看了看苏平河,心下打定主意要从他那里下手,来接近段长暮。
长房众人到达淮园时,二房的人也刚到,经历过孙氏一事之后,两房的人见面都有些许尴尬。
但苏宴海到底是久经官场之人,惯会粉饰太平,见到刘氏时还是客客气气,笑容盈盈:“长嫂新年好。”
“二叔有礼了。”两人冠冕堂皇地客套完以后,就一起坐在前庭等苏淮胥的到来。
“平江在翰林院也有三个年头了吧?”苏宴海笑呵呵地问道。
苏平江赶忙毕恭毕敬地起身回答道:“回叔父的话,到今年三月,就满三年了。”
“时间过得可真快啊。”苏宴海又问,“你可想好将来要进哪个部署?”
“叔父在户部,平江自然也想去户部。”
“你还是太年轻了。”苏宴海笑着摇了摇头便没再继续。
苏平河自然知道苏宴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,户部已然在苏家的掌控之中,苏平江再进户部也就对苏家没有了任何意义。
如今六部里面,除了礼部和工部这两个不太受人重视的部署,以及兵部这个多由武官掌权的部署,其余还剩吏部和刑部,都是相当重要的,若是苏平江能进其中任何一个,并且站稳脚跟,那对苏家地位的巩固简直会有一个质的飞跃。
当然,这些也由不得苏平河操心,她甚至知道将来苏平江会入刑部,处处受大理寺制衡,过得并不舒心,但这与她又有何关系呢?
又过了约摸一刻钟,苏淮胥终于来了,他穿着一身瑞兽纹狐皮鹤氅,头发花白,蓄着三指长 的胡须,步履矫健,看上去精神奕奕。
众人开始齐齐跪下请安。
苏淮胥难得和颜悦色地叫起了众人,又挨个给晚辈派发压岁钱。
轮到苏平河时,苏淮胥还细细打量了她一番:“脸色还是不太好看,何必勉强来跑这一趟?”
苏平河双手接过用红绳穿好的崭新铜钱,笑眼弯弯地说:“昨日没能参加家宴,平河已实属不懂规矩,今日再不来,就无颜见祖父了。”
“都是一家人,何须在意这点虚礼?”苏淮胥难得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,“你这段时日倒是乖巧听话,可惜身子骨却总不见好,三天两头地病着,竟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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