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一出,不等我有反应,屋内的其他丫鬟先怒了。
“少夫人都落水了,少爷您不去质问凶手,还劝少夫人别计较,您这也太欺负人了吧!”
“少爷,上次妾室敬茶,不过是弄湿了孙姨娘的裙摆,您不问青红皂白就扇了我们少夫人一巴掌,现在孙姨娘把少夫人推下了湖,铁证如山,您却让少夫人算了,难道这世间是谁得宠谁就有理吗?”
“今日少爷若不能公正处置的话,奴婢就去水榭苑告诉夫人,让夫人来给少夫人主持公道!”
秋叶、绿柳、冬梅看向周砚时均是红着眼眶,气到不行的样子。
男人自知理亏,听着丫鬟们的话也没发脾气,只摸了摸鼻子道:“我,我这也不算欺负吧……”
赵妈妈冷哼一声,质问道:“这都不算欺负,那您说,你还要怎样才算是欺负啊!”
周砚被赵妈妈问得垂下了头,连个屁都不敢放了。
这时,和园那边的丫鬟匆匆过来。
“少爷,孙姨娘在屋子里乱摔东西,又非说自己心疾复发了,她让奴婢哭着过来求您去瞧瞧她。”
人高马大的丫鬟,连说话都中气十足。
她站在如意院门口这么一喊,几乎整个周府的人都听到了。
赵妈妈听着外头的话,阴阳怪气道:“少夫人,听见了吗?那位做错了事还敢在屋里摔东西呢,往后啊,您可得学着点儿,不争不抢人家只会往死里欺负你,还得摔摔打打,时不时再装个病,这才管用呢。”
我强忍着笑意,暗暗冲赵妈妈比了个大拇指。
赵妈妈是婆母的人,周砚亦不敢动她,只能憋着怒气朝院子去。
“你吼什么吼!”周砚冲和园的丫鬟骂道,“告诉孙姨娘,老子今天不会过去!”
丫鬟得了命令,立马转身走人。
周砚如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,一肚子火气又没处发泄,最后,朝着门口的月亮拱门狠狠踢了好几脚。
我落水的事终还是传进了婆母的耳中。
下午时,她带着一堆的补品过来看我。
“云儿,你怎么样?”
婆母神色紧张地上下打量我。
我笑着道:“谢母亲关心,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!”婆母拍了拍心口,“前头听到消息时,吓了我一大跳。”
婆母说着,让丫鬟们将她带来的补品放到桌子上。
眼窝、人参、鹿茸……
一堆的滋补佳品堆得如小山一般高。
周砚这一日都在我屋里。
他瞧见婆母时,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道:“娘。”
“你还知道我是你娘啊!”婆母气得伸手去拧他耳朵,“你看看那女人干得好事。”
“哎呦,哎呦!”周砚疼得哇哇叫,“娘娘娘,手下留情,手下留情啊!”
“一个青楼出来的贱蹄子,给她脸面才抬了妾,如今倒好,她胆肥到敢对正妻下毒手!”婆母说完,朝外头命令道:“来人,去把那贱人叫过来,今儿我非得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!”
婆母轻易是不动孙氏的。
哪怕那女人在我新婚夜将周砚抢走,她都只骂了周砚。
因她知道孙氏是儿子的心头好,一旦动了人,那就是与儿子生嫌隙。
可现在,她为了我要教训孙姨娘,我心下有些动容。
“不许去!”周砚大叫道,“我看谁敢去和园叫人!”
周砚一发脾气,想走的下人也不敢动了。
“娘~,算儿子求您了,别去找琴儿的麻烦。”周砚拉扯着婆母的衣袖,英俊的面庞带着请求,“她不是故意推人的,苏云落水时她也吓着了,娘若真的想罚琴儿,那就让儿子替她受过好了!”
婆母见儿子这般护着孙姨娘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“好!这可是你自己说的!那你就给我替那贱人好好受着!”
说完,婆婆高声朝外头喊道:“来人!把大少爷拉下去打五十大板!”
“啊!”周砚一愣,随即爆发出惨叫声,“娘,五十板子下去,儿子的屁股就得开花了,您这是要您亲儿子的命啊!”
婆婆甩开他拉着衣袖的手,冷声道:“你既然要护着那贱人,那我就让你护个够!”
这时,周府的家丁走了进来。
“少爷,得罪了!”
语毕,两人各抓住周砚的左右胳膊就要拖下去。
周砚吓得哇哇大叫,“娘~,你可不能这样啊,儿子会被打死的。”
婆母连个眼神都没给他。
就在周砚即将被带下去时,我站了出来,求情道:“母亲息怒,相公养尊处优惯了,这五十板子定是受不住的。”
婆母冷着的面容缓和许多,柔声道:“好儿媳,母亲知道你心善,但今日若不让那小畜生受点儿教训,他就不知道和园的女人到底闯了多大的祸!”
“儿媳也不是给相公求情,而是再过几天就是儿媳回门的日子,若相公受了伤,他便不能陪儿媳回娘家了。”
我话说完,周砚也赶紧求饶道:“对对对,苏云说得没错,娘,您总不能叫人抬着儿子去岳父家吧。”
婆母终还是没惩罚周砚。
“这次就看在儿媳的面子上饶了你!”婆母瞪了儿子一眼,“过几天,你好好陪云儿回门,千万别给她丢人了,若让我知道你做得不好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“是是是!”周砚点头如捣蒜,“我一定好好陪苏云回门,绝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。”
送走婆母,周砚如释重负,拍着心口道:“可吓死老子了。”
赵妈妈和丫鬟们对他露出嫌弃的表情。
周砚破天荒地在我院里呆了一天,连晚饭都是他陪着我吃的。
晚饭后,赵妈妈端来了一碗漆黑难闻的汤药。
我微皱了下眉头,仰头一饮而尽。
动作快到周砚都还未从食盒中将蜜枣掏出来。
“呵呵,那啥,你不怕苦啊。”周砚说话时,将手缩了回来。
“习惯了!”我淡淡道。
“你跟她真的很不一样。”周砚撑着下巴,突然感慨了一句。
“琴儿很怕喝药,她每次喝药都得人哄着,每喝一口就得吃一颗蜜枣,一碗药喝下去,眼泪都得掉半碗。”
周砚说这些时,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温柔之色。
我心中有些讥讽和酸涩,一时没忍住道:“她有你宠着,自然敢哭敢闹,可没人管我的死活,我若不自己乖乖喝药,那就等着去死好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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