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青如诧异,“什么?还有这样的好事?什么官儿?”
当官都这么轻松的吗?庄青如表示很不理解。
“是鸿胪寺丞。”陆槐说罢,又冲游璟调侃道:“想来陛下是在考验你。”
庄青如眨眨眼,鸿胪寺她是知道的,说白了就是外交部嘛,但这和考验游璟有什么关系?
似乎看出了庄青如的疑惑,陆槐解释道:“从去岁开始,外邦诸国皆派遣了使臣来洛阳觐见,不少使臣到今日都未离开,他们大多是奔着联姻来的。”
原来如此!
怪不得陛下将游璟放在鸿胪寺,这是要给他压力啊!他若是个扶不起的,便只能看着临欢成为和亲公主。
游璟抿了抿唇,他当然也看懂了女帝的意思,从身份上来说,临欢是堂堂皇室公主,而他除去一个探花之名,竟然一无所有,若是自己不闯出点成绩出来,只怕女帝的私心都保不住他。
所以他在觐见陛下的时候,陛下因为他的功绩许给他一个愿望,他的要求便是出仕,哪怕是一个小官小吏他也不在乎。
庄青如撑着下巴道:“看来,陛下果然疼爱临欢。”
不然换一个人拐走了自己天真可爱的的女儿,不把那个人打死都算轻的了,陛下竟然还大度地给了他官职,真叫人意外。
陆槐笑道:“不会,陛下最多把他赶出来,让他永远见不到临欢,打杀是不会做的。”
游家好歹是世家,游国公又是两朝元老,陛下定会给他这个面子,至于这个面子能维持多久,端看游璟的本事了。
游璟没好气道:“好了,你们两个莫要说我了,陆槐不也是也论功行赏了,他如今可是都水监少监,明日便要去都水监做事了,还有,你也是!”
庄青如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,“怎么?陛下竟然也给你封了官?等等,我也是?”
陆槐颔首,“我是都水监少监,而你,张医丞的意思是想替你在陛下面前请功,让你去太医署任职,只是他不知你的心思,便托人来问问,我本想给你送过去,现在正好给你。”
说罢,他将张医丞的信递给她。
张医丞还没有回洛阳,他要在比阳那边善后,但请功的折子已经送到了洛阳,只等庄青如答应便呈上去。
他只当庄青如还和陆槐等人在一起,直接将信送来了张府。
庄青如一目十行地看过,踌躇道:“这个,我从未想过。”
她在行医之时,想着若是有一天能安定下来,能开一间医馆悬壶济世便知足了,但她从未想过会去太医署,这个天下医者向往之地。
“太医署有女官,但大多出身奴籍,且只学些调养、妇科之术,正儿八经的女医并没有。”陆槐解释道:“张医丞的意思是,若是你愿意,可以以女医的身份直接做博士?”
“博士?”庄青如诧异,太医署的博士可是个不小的官儿,他们是给那些前去学医的学生上课的。
“是啊,张医丞说,你的本事做学生可惜了,还不如直接去教他们。”陆槐笑道:“不急,你可以先考虑考虑,或许薛老太医对你有旁的安排?”
并没有,庄青如想,外祖虽然一直想让自己继承他的衣钵,可从来没有勉强过她,即便是她再次拿起银针,他也只是想着让她从心便好。
“我回去想想罢。”庄青如收起那封信,道:“总要跟阿兄说一下。”
如果是去太医署做女医,庄青如可能会拒绝,但若是去教学生,她还是有些意动的。
不过,若是自己先一步比兄长当了官,他恐怕会气死罢哈哈哈哈哈。
……
如同庄青如想的那样,庄青岭在得知自己的妹妹可以进太医署之后,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,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震惊中。
“这是好事啊!”童舟安慰道:“你想啊,你仕途坎坷,但在在却一帆风顺,这是你拿你的霉运换来的。”
庄青岭悠悠地看向他,“不会安慰,你可以不说。”
这不是拿刀子在他的心上扎吗?
不过在“羡慕嫉妒恨”之后,庄青岭表示了支持,“你是女儿家,本就比男子艰难些,若是有个官身傍身,日后定不会叫人小瞧了去。”
本朝因为女帝的缘故,女子是可以为官的,但那些官职大多是皇城女官,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几乎没有。
太医署博士虽然不是什么多大的、多重要的官职,但好歹是入了吏部的名册的,享受朝廷俸禄。
庄青岭真心为妹妹感到骄傲。
庄青如也觉得可行,现在不像在州府那样随意,陆槐他们都去当官了,自己也不能认输才是,
至于自己的女子身份,庄青如并没有多担心,且不说自己是过了陛下的明路的,想来张医丞也会好好照顾自己。
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对付她……她就把她的好闺蜜临欢拉出来撑腰!
临·工具人·欢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,“谁在想我?快,我们去找阿娘,我要出宫!”
于是在半个月后,张医丞回到洛阳之时,庄青如收到了吏部送来的官服和印鉴。
深青色的官服穿在她娇小的身子上,显得有些怪异,好在立冬脑袋瓜子灵光、针线活儿不错,这儿弄弄,那儿弄弄,倒是合身了几分。
庄青如并没有带官帽,她将自己的头发挽成发髻,插上一根玉簪,抱着官帽上了去太医署的马车。
庄青岭送妹妹上马车时,眼里又是欣慰又是羡慕,怨念差点儿把庄青如给刺个窟窿,恨不得以身代之。
吓的庄青如手忙脚乱爬上了马车,一溜烟儿跑远了。
惹不起惹不起!
太医署隶属太常寺,坐落于宜人坊中。
庄青如到的时候,张医丞派人来接她的学生立刻迎了上来,“庄博士,你来了,这边请。”
两辈子当了不同博士的庄青如一个激灵,尴尬道:“叫我庄大夫便成,是你啊,张医丞呢?”
来人正是当初陪自己去定山村的那个小学徒,名叫夏乐的。
夏乐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,笑道:“张医丞被李医令叫走了,特意叫我来接庄大夫。”
庄青如“哦”了一声,跟着夏乐走了进去。
“咱们太医署不但要管天下百姓的看病问题,还得教授学生,研究药方,炮制药材,所以这宜人坊有大半地方都是咱们的,都用来种药材了。”夏乐一边带她进去,一边介绍道:“咱们这里博士共有五十三人,其中以医科最多,当然,庄大夫也是医科的。”
“不过我听说庄大夫针科也不错,没事也可以教一教,咱们太医署没那么多弯弯绕绕,谁有真本事谁说话,这里还有按摩科,其实这科女医最多,最受贵人们喜爱。”
庄青如点了点头,她是知晓太医署设有四科的,便问道:“那最后一科呢?”
夏乐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,“啊!最后一科叫咒禁科,他们人最少,整日神神叨叨的,大家都不爱和他们说话。”
庄青如瞬间对这个咒禁科有了了解,之前依稀听外祖说过,本朝有一禁科,以巫神之术拔出邪魅鬼祟为法来治病救人,看来就是这个咒禁科了。
她决定有时间就去看看,她不信鬼神之说,但朝廷设了这一科,说明还是有些道理的。
“呐,这里便是医科。”就在庄青如走神的时候,夏乐已经将她带到了地方。
庄青如打眼看去,发现这个空阔的厅堂里聚集了不少人,大多是在忙着翻找书籍,调配药方,还有一个大夫正在狂喷口水,怒骂一个学生。
“……你是我教过最差的一个!赶紧走!”
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学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玩杂耍的猴子,羞愧难当,掩着面走了,连庄青如都没有看见。
庄青如“噗嗤”一笑,觉得这个太医署还挺有意思的。
不过下一刻,被当成猴子参观的变成了自己,夏乐热情地介绍道:“这位是庄大夫,她是陛下钦点的博士,也是张医丞最看好的女医。”
一瞬间,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庄青如的身上。
庄青如脊背一挺,不卑不亢道:“庄青如见过诸位前辈。”
这里的人最小的也有四十多岁了,说是前辈也没错。
“你便是调配出伤寒方子的那个女大夫?”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。
庄青如抬眼看去,便见一位年过花甲的大夫摸着胡子,上下打量着自己。
庄青如道:“儿不敢居功,比阳瘟疫方子,全靠张医丞及太医署诸位尽心竭力所制。”
那大夫笑了笑,挥了挥手道:“医术一道能者为之,你小小年纪便能有此成就,是你的本事,听说你是薛谦的后人?”
“前辈认识我外祖?”庄青如问道。
“自然认识,某与那老东西同年入太医署,某还没退下,他竟然跑去云游了,实在气人!”那老大夫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。
庄青如不好意思道:“外祖素来不喜拘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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