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瑶被下人扶着起了身,低着头压根不敢去看众人的神色。
她涨红了一张脸,恨不得此刻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。
就在这时,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映入眼帘,捡起了地上的珠串,低低轻叹了一声。
玉瑶抬眸看了他一眼,又飞快的低了头,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,只暗恨杏儿没见过世面,让她丢了这么大一个脸:“奴……奴家只是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
李晗看着她柔声道:“你平白无故被关了这么多日,吃了那么多苦头,心里气愤却又不能将他们如何。拿了这些东西,不过是泄愤,让她们也蒙受些损失罢了,并非因为贪财之故。”
玉瑶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,急急忙忙抬起头来看着他道:“对!奴家……奴家就是这般想的!”
李晗温柔的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说完这话,他看向地上的杏儿道:“你的丫鬟晕过去了,是先回罗府请个大夫,还是……”
玉瑶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只是磕晕过去而已,一会儿就醒了,哪里有那么矫情。
可这话她不能说,否则显得她太过无情。
但她又不能回去罗府,不然还不知道会被耻笑成什么模样。
就在她两难的时候,一旁的下人道:“只是磕晕过去而已,若是请大夫,怕是大夫还没来,她就醒了。”
听得这话玉瑶抬眸看向李晗道:“世子,罗府奴家实在不愿再去了,还是先将杏儿抬上马车,若是待会儿她还未醒,路上寻个医馆医治不迟。”
李晗闻言点了点头:“也好。”
说完这话,他当即吩咐下人将杏儿搬上马车,而后看着玉瑶道:“玉姑娘,这些金银珠宝,还是送回去的好。蓉儿妹妹本就怀疑你们,待会儿必然是要清点财物的。”
“你想出气确实可以,但倘若他们报了官,将这事儿闹大了……”
玉瑶压根就没想过这一出,闻言顿时被吓着了。
倒不是她怕官府将她如何,而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,那她的脸可就丢大了!
她对公子虽然很是失望,可却还有些抱着点希望的,若是传到公子耳中,怕是再也不会要她了!
再者,在李晗眼里,她只是泄愤,若是她拒不归还,可就成了偷窃私占财物了!
于是玉瑶连忙道:“世子说的对,是奴家考虑不周,奴家这拿出来。”
言罢,她开始往外掏东西。
在看道她脖子上一串又一串的项链,手腕上一个又一个的镯子时,李晗都有些开了眼。
他今儿个算是长见识了,人能无耻和贪婪到这般地步。
但他面上不显,只让一旁下人用衣摆兜着,等到玉瑶取完,他这才开口道:“为了防止下人偷盗,主子屋里的东西,都是有份单子在的,玉姑娘可千万别遗漏了什么。”
听得这话,玉瑶连忙道:“哦对,杏儿身上还有!”
在场的都是男子,自然不能去搜杏儿的身,玉瑶只能自己去。
有了李晗的话,她也不敢私留,将杏儿身上取了个干干净净,悉数交给了下人,而后对李晗保证道:“真的一件都没有了。”
李晗这才点了点头,吩咐下人将东西都送回罗府,而后上马带着她与杏儿回了宁王府。
半路上杏儿醒了,得知了前因后果,懊恼的在心里直骂玉瑶蠢货!
报官?
这时候报官,谁有空管?
而且公子知道又如何?公子心里压根就没她!自作多情的蠢货!
但这些话她都不能说,只点头:“姑娘做的对。”
玉瑶之前住在云裳苑的偏房,回来之后不肯去了,朝李晗哭诉,说若是再回云裳苑,还不知道会被如何欺负。
李晗也很好说话,当即给她安排了一处宅子,还派了些下人过去伺候。
他转身离开的时候,玉瑶和杏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,直到消失不见。
玉瑶低低道:“这世上,怎的会有他这般温柔的善良的男子?”
“善良?”
杏儿心情有些复杂的道:“他对沈音,可谈不上善良。但也有可能,是因为当时想要娶平阳郡主的缘故。”
玉瑶闻言低叹了一声:“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。”
杏儿点了点头:“说的也是,许是因为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,所以对有身孕的姑娘特别照顾吧。”
除了这个原因,她想不到别的解释。
总不能,是因为看上怀了身孕的玉瑶吧?!
楚烟一直忙到了天黑,这才将太子府上,该带走的东西整理出来,终于吃上了热乎饭。
杨嬷嬷看着她,有些心疼的道:“事儿已经够多了,后宅还不省心,那个桃花和尚月,一瞧便是另有心思的!老奴有些奇怪,尚月也就罢了,毕竟她说的也在理,一个女子在外生活不容易,不如就留在陛下身边。”
“不管受不受宠,只要她摆正自己的位置,听小姐的吩咐,这辈子都不会差。但那桃花是怎么回事?之前不都已经哭着喊着要回去了么,怎的突然改了主意?”
楚烟咽下口中的饭菜,开口道:“其实道理也简单,宫变那日的事儿出了之后,韩家有些里外不是人,姬家他们肯定不能留着了,只能跟着李胤南下,而且因着那事儿,李胤定然也不待见他们。”
“这时候,就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,甭管受宠不受宠,总有个名分在。南下之后,桃花入了后宫,南方不明就里的肯定会对韩家另眼相待。再者说了,万一呢?”
杨嬷嬷闻言冷哼:“真有那样的万一,依着陛下的性子,得先自己把自己阉了。”
楚烟正在喝汤,听得这话,差点没憋住喷出来。
她连忙咽下,呛的直咳嗽。
杨嬷嬷急忙拍了拍她的背:“小姐慢些。”
楚烟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:“嬷嬷说这话,我用的再慢,也会呛着。”
杨嬷嬷闻言笑着道:“是是是,都是嬷嬷的错。但奴婢说的也是实话。”
楚烟笑着摇了摇头:“这话嬷嬷说错了,人生漫漫几十年,都会变的,二十年前的嬷嬷与现在嬷嬷,想法都一样么?”
杨嬷嬷闻言皱了皱眉,随即又笑了:“小姐不愧是从王妃肚子里出来的,想法都是一样。”
楚烟点了点头:“那是自然。我与母妃的态度都是一样的,不念过往,不负当下,不畏将来。即便有一日他变了,我也无惧无畏,无愧于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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